盖篱冷眸盯了一眼,随即在桌案前盘地而坐,将腰间的绣春刀置在桌面,可把对面几桌的客官吓得不敢抬眼。
“有人在你这捡到公主玉佩,不管和这酒庄有没有干系,为了查案,盖篱有必要在姑娘这冒犯几日了。”
说是冒犯,看起来倒像明闯。
苏夜芊幽幽一笑,窈窕娉婷的身姿往前走去,再蓦然转身,斜视一眼,
“清者自清,请便。”
过了会,酒庄恢复了以往的喧嚣,大部分来者皆是熟客,一来便好几坛,睡上整整一日后又醒来付账离开。盖篱坐在角落桌案前,虎视眈眈的盯着大堂,几乎不放过任何出入的人。
柜台前的苏夜芊收完账,不经意抬眸一瞥,却发现那冷沉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的朝自己看来,她双睫微颤,别过脸去,心底觉着这个锦衣卫莫名其妙。
她鼓起腮帮子呼了口气,紧张的又斜视一眼,他依旧目不转神不变的瞪她。
苏夜芊终于耐不住性子,折纤腰步履轻盈的朝他走去。盖篱见她迎面而来,手掌不由自主握紧绣春刀。
“大人,可曾听过桃梦酒?”
苏夜芊淡淡的坐下。
近看,此人生得眉清目秀,年约三十出旬,颌下一部粗髯,剑眉浓厚,颇有英武之气,光是看那双如鹰似的的眸子,便让人感到一股来势汹汹的杀气。
他唇角一动,“此酒醉梦三生,入梦者恍如隔世,十里春风,红颜在身。”
不然,一句颇有体会的言语,长州镇几乎众人皆知,他也略有所闻。苏夜芊细指轻勾鼻息,微微一笑,耳畔很快便又听见他说,
“要我说一切不过镜花水月,是你酿的酒在故弄玄虚,蛊惑人心。”
苏夜芊眉目一挑,听闻此言,若有所思的沉吟了会,镇定自若的回答,“桃梦酒虽不同于其他,但并非蛊惑人心,一梦三生也只能怪他心术不正。”
盖篱冷哼一声,仿佛在讥笑她的话。
“大人,可想一试?”
“不必。”
盖篱话接的很快,想都没想。苏夜芊见他这般冷淡,别开眼冷笑,走回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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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河庄
药房内,乌烟瘴气,臭气熏天,火坑上的瓦罐煎的沸腾,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挥发。
“阿七昂,这什么,好臭~”
景城捏着鼻子,一只手抓着扇子在火堆前艰难的来回煽动着。
“牛粪。”
一旁的顾十七丢出两字。
景城一滞,表情僵硬的煽动扇子。顾十七轻拭额角的汗水,将分好的百草递入他手里,接着说,“好好煮,记住,每隔半时辰放一瓢水再放一斤百草,这样你喝不会味重。”
景城像头顶炸了个响雷,一脸惊恐的瞪着她,“什,什么?我喝?”
顾十七轻轻颔首,“你忘了上次中了黄蜂毒吗?为了防止你手上的疮泡复发,要喝这个预防。”
景城吓得往后退了两三步,脸色惊得铁青,想想便要作呕,随即撒手开一箩筐的百草,“让我喝这个?你还不如放一窝黄蜂蛰死我算了。阿七姐姐,还有没有别的药方?”
顾十七斜视一眼,轻笑道,
“有,你可以不煎,直接现吃。”
景城嘴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一下子就错愕住,接着咽了两三口唾沫,默默的拿起一箩筐的百草,喃喃细语,
“那还是煎吧。”
这时,婠儿从药房外走了进来。
“七姐,端木家的人来了。”
顾十七转头,“端木?何身份?”
“北域第一镖局的二少爷端木岸,还有大夫人宁嫣。”
婠儿作答完,她蹙眉沉思一番,接着随她走出。来到堂屋,一身青衣的男子在徘徊,约莫二十来年纪,面如冠玉,一眼望上去文质彬彬。再瞥眼,旁边还有一位身穿藏青色碧罗裙的女子,螓首蛾眉,身姿曼妙,头束凤头钗,仿佛意为人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