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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八街九陌灯火通明,盖篱行走在喧闹的长州镇中,锐利的目光望着眼前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长州人。在这勘察了好几日,除了那间栖凤酒庄较为可疑,几乎没有任何環楼公主的消息。
没多久,长长的街道,一个跟班锦衣卫从他身后匆匆跑来,“盖大人!”
盖篱一滞,从容不迫的转过身。
“盖大人,人已打听到了。”小跟班短促而痉挛地吸了一口气,“那个女子名叫苏夜芊,是栖凤酒庄的大当家,听闻喝过她桃梦酒的人,会有种一梦三生的意境。”
“桃梦酒?”盖篱眸子半眯,别开眼沉思一番。
此时,埋藏阴暗处墙角的一双目光润得出奇,直到他们走后,那双红润的朱唇微微狞笑,卸下身上的黑袍,两秒后,昏暗中走出一个年轻男子,兰花指轻划脸侧,行为举止如女人般轻柔。
他左顾右盼了一眼,轻笑,快步朝盖篱的身影走去。随即,故意狠狠撞过他肩,再装模作样踉跄倒地。
盖篱脚步咯了一下,皱眉抬眸。
“喂,怎么走路的你!”一旁的小跟班指着他谩骂道。
“两位大人对不起对不起,小的不是有意撞到的……”
他慌张起身,连忙低头道歉。
盖篱上下瞄了他一眼,猛然发现他腰间挂了一块熟悉的玉佩。他蹙眉眯眼,伸手将他拽到身下,一把扯下玉佩细看。
这块半月状的玉,不是公主的吗?!
“你怎会有这块玉佩!”盖篱激动地吼叫着,这声音如沉雷般滚动着,在大街小巷传得很远很远,也震住路过的人。
他紧张兮兮的摇头,装作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大人饶命!不关我的事!这是我昨日捡的!”
“哪捡的!”盖篱拎紧他衣襟。
“栖,栖凤酒庄……”
盖篱眉头一蹙,栖凤酒庄?他额头青筋一跳,脸色铁青憋着气,一手将他重重推开,手置绣春刀上,大步迎向前。
他踉跄的攀住墙壁,那张惊恐万状的脸一瞬间又沉静下来,唇角阴暗狞笑。紧接着,他转身迫不及待的走回巷,牵过停靠在树旁的马,快马加鞭的离开长州镇。
半个时辰的赶路,汗血宝马跃过乡间小路,踏入一片阴暗而寂静的树林中,静得连昆虫煽动翅膀的“嗡嗡”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林间站了一个黑影。
他吁下马,一手撕掉脸上的假皮,一张花容月貌的女子脸显映出来,接着妩媚一笑,脚步缓缓停在黑影后,拱手弯腰。
“君主。”
黑影听到叫唤,一双冰冷的眸子迎着月光微眯,“事情办的如何?”
女子嘴角一弯,“属下已找到替罪羔羊,想必君主很快便能讨伐北域了。”
“做得很好。”
黑影低吟轻笑,眼睛瞪得跟鸷鸟的眼一样锐利,仿佛为即将到来的事而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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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酒庄,热闹依旧。
苏夜芊站在台前,在盘上细数着这几日入梦未醒的人。仔细算来,虽也为自己增长了几十日之寿,但还是有不少人途中被家属唤回,打断了这蛊梦的过程。
不过来日方长,也不怕没命活,
正当她惬意一笑时,“砰!”的一声踹门声,门外忽然迎来两三个高大的身影,险些没把门栓踢烂。
酒庄的伙计吓得避开,大部分被蛊梦酣睡的客官也苏醒过来,就连一些刚要步入酒庄的客人也退步而回。苏夜芊蛾眉一蹙,急切的迎向前,这才瞥见是昨日的锦衣卫。
又是这身飞鱼服,不知为何,自从那日一面之后,她就讨厌极了这身飞鱼服。
苏夜芊莫名其妙的发问,“大人,发生了何事?你们犯得着兴师动众的拆我酒楼吗?”
盖篱走到她跟前,骤然从腰间抽出绣春刀架在她颈项,一双森寒的眸子居高临下的俯视她,
“快把環楼公主交出来!”
苏夜芊一顿,瞥了眼那透着凛然的刀刃,脸色不慌不忙的看他,“好大的见面礼啊,可小女子不懂,大人口中的環楼是何许人也?”
“少装模作样,这块玉佩是在你酒楼里捡到的。”
盖篱骤然掏出那块半月状的玉佩。
苏夜芊凝了一眼,依旧临危不惧,不怒反倒忽低地笑得风情万种,再抬头望向这个目不转睛的男人,
“一块玉佩就能证明環楼在我这,如果大人不慎落下绣春刀,那你的人是不是就是我的了?”
盖篱身子僵住,被她这一言激得全身血液一股脑儿的涌上头顶。兴许是被北王逼得紧,一时冲昏头。如此说来,一块玉佩的确不能证明什么。
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此女子,有种说不出的形迹可疑。
“咻!”了一声,那把架在她颈项的绣春刀收回腰间,盖篱抬眸依旧凝紧她。
苏夜芊悬空的心缓缓落下,接着背过身去。
“大人,凡事都要讲证据,你可不能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