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暠嵃摸摸小娇妻的头,喜欢她将乌黑柔顺的长发梳理得云鬓流光的俏模样。
“相公,老妖婆今年多大啦?你去派人查查她呗。”
“好。”
只要小娇妻露出憨憨的笑颜,不管多么无聊的事情,他都“竭尽全力”去帮她完成,即便他觉得一个老太太没什么威胁性。
吃完饭,鲁老头子要到树屋村去巡查他的徒子徒孙们练武;石延要带石雪茜到山谷的小河散步;澹玿和石雪蓉商量回花田谷去看看玫瑰花田,方坚自然要同行。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百味楼里变得安静下来,姚青禾懒懒的靠在他的怀里,透过雕花窗格眺望整座花仙谷,温泉白雾袅袅,鲜花馨香弥漫,身着富丽潋滟服饰的人们穿梭于木栈桥上闲适而随性的散步。
澹暠嵃垂头,鼻尖亲昵似挑逗的蹭着白皙粉嫩的脸蛋,柔声渴求:“娘子,我们回房吧。”
姚青禾故意歪头躲避,板起小脸斜睇意图不轨的男人,“回房干嘛?”
“嗯。都依你!”
“我说什么啦就依我?澹暠嵃,你个凑不要脸的,起开!”
“娘子,你要说话算话,不能反悔。”
澹暠嵃横抱起鲤鱼打挺数次失败的小娇妻,心急得直接破窗而出,踏在无数座屋脊上奔向半山腰的他们的大房子——花仙居。
别瞧姚青禾嘴上总爱骂着男人是牛氓、臭不要脸的、混蛋等等,其实她也宠着真心爱着的这个男人。确定他的真心之后她便不愿拒绝他的热情和索求,因为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他是从骨子里爱着她、护着她、宠着她。
世间最难是真情,尤其在这个冷暖自知的男权时代,身为女子能拥有与丈夫平等的地位、事业和爱情,她已满足。
心房很小,小得只能装得下两个人,一个是自己爱的人,一个是爱自己的人。姚青禾庆幸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都是澹暠嵃。
姚青禾喜欢玫瑰花,不仅仅它代表爱情,更因为它是有刺的。女子柔弱,将自己化身带刺的玫瑰,只有靠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女子才会将全身的刺一根根拔下来,即使鲜血淋淋亦觉值得。
姚青禾微闭杏眸,晶莹的泪珠溢出眼角,滑落入男人抚摸她鬓角的大手上,灼痛感宛若浇烫在他的心尖上。
“禾儿,我爱你。”
澹暠嵃低头吻去红润脸颊上的晶莹,沙哑的嗓音犹如独为天簌的埙之韵味悠远,由耳入心回味无穷。
姚青禾抽噎着抱住他,小脸埋在他的颈侧。她也不知道自己明明很幸福,又为什么要哭呢。
“禾儿,我爱你。禾儿,我爱你。禾儿,我……爱……你……禾儿,我……”
简简单单的告白在耳边循环低喃,伴着缠缠绵绵到天涯、情情欢欢到海角,她已分不清是梦是醒,沉醉在他编织的幸福幻境中迷了魂、失了心、唯有情。
日落黄昏,当山谷里的钟楼敲响悠远的钟声时,宽敞的大床上相拥而眠的小夫妻仍恋恋不舍的抱紧对方,恨不得日夜相守、永不分离。
“咕噜咕噜!”
“呱!”
同一个原因,不同的声音发自不同的身体。经历面红心跳的缠绵之后,姚青禾已经没有再多的力气爬起来填饱饿声连连的胃。
而明明出力最多的某个男人,虽然肚子饿得呱呱叫,仍保持着神清气爽的好心情掀被下床,仅穿了件披风便走出卧房,到堂屋去招来暗卫,吩咐去百味楼寻些吃食过来。
待澹暠嵃端着两碗粳米粥,一盘卤猪肉片,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肉饺子回来的时候,姚青禾已经被饿得眼冒金星,几乎要赤果着身子跳下床去吃东西。
“乖乖在床上等着。”澹暠嵃递给她一个严厉的眼神,迫使她揉着饿扁的肚子,可怜兮兮的瞧着他放下托盘,去窗前的榻上取来小方桌摆到她的面前,再返回去端来吃食。
“来,先喝点汤。”
“相公太抠门啦,是不是觉得灌水饱省钱?”姚青禾小矫情的调侃他,乖乖喝着他端在手中碗里的热汤。
“唔,这汤真好喝。谁做的?”
“郑巧娘。”
见她喝了半碗已足够,澹暠嵃将粳米粥的碗推到她面前,“乖,慢点吃,别噎着。”
“相公,我上辈子肯定拯救了全宇宙,这辈子才会遇到你。”姚青禾觉得她穿越前连个恋爱都没有,更没有被男生喜欢过。穿越到这里之后,竟然被他一见钟情。估计上辈子干了很多好事,这辈子才有满满的幸福。
澹暠嵃虽然不懂她所说的“拯救全宇宙”是什么鬼,但看她憨憨的笑容亦觉得愉悦。京中的母亲常说“至情至性之人,方得至深至爱之人”,母亲说他是至情至性之人,日后定能寻到至深至爱的女子;父亲说他流着赫连皇族最真孝节义的血脉,是不可多得的旷世之才。
父母亲不因他是外族之人而弃之敝履,呵护抚育、精心教养,二十年来待他如亲子。父母亲胸怀天下,皆是至情至性之人,故而他们相守彼此,成为彼此的至深至爱。
双亲如是,他和他的禾儿亦如此。他的小娇妻聪敏贤惠,诚善待人,亲睦家人,明辨是非,有勇有谋……哎哟,他的妻子是全天下优点最多的女人,他真是娶到宝了。
“相公,你笑什么?我脸上有米粒吗?”姚青禾美美的吃着卤猪肉片,时不时捏颗油炸花生米放到嘴巴里香喷喷的嚼着。看到男人莫明其妙的傻笑,她忍住弹脑壳的小心思,出声打断他的思绪。
澹暠嵃捏捏笑到僵硬的脸皮,掩饰尴尬的清咳两声,“那什么,没事。”
“没事你笑什么?”姚青禾夹一片卤猪肉放到他的粳米粥上,“相公,你刚才出去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一只鸽子?”
“鸽子?在哪里?”
“窗子。”
姚青禾努努小嘴,和他一起看去……呃!鸽子,你菊花疼不?你的粑粑喷到我的窗子上啦,好恶心哟!
“咕咕,咕咕,咕咕,咕咕!”(你粑粑不恶心吗)
“哟呵,你竟然敢顶嘴?瞧我一会儿不抓到你,拔光你的毛!”
“咕咕,咕咕,咕咕!”(废话少说,来呀)
“哼,等本姑奶奶吃完饭再动手。你有本事别跑!”
“咕咕,咕咕……咕咕!”(笨蛋,大爷不跑,大爷是飞的)
姚青禾咧着小嘴,呲着小白牙吓唬窗台上嚣张的白鸽子。
一人一鸽“聊”得很愉快,澹暠嵃静静的吃饭,欣赏小娇妻用特异绝技与白信鸽斗嘴。更有趣的是,落在窗台上的白信鸽很嚣张的昂起头,黑溜溜的小眼睛傲气十足的瞪着姚青禾。
“相公,你的鸽子真坏!”
“它不是我养的。”
小娇妻斗不过白信鸽,终于跑到他怀里来撒娇求安慰。澹暠嵃宠溺浅笑,捏着香脆的油炸花生米喂进樱粉小嘴里。
“唔,相公,它是谁养的?”姚青禾吧唧吧唧的嚼着脆生生的花生米,瞪向胆大包天走进来落在窗前榻上的白信鸽。
澹暠嵃捏起一粒花生米射向榻上悠哉漫步的白信鸽。“嗖”的一下,花生米朝着白信鸽的小脑袋直线飞去……
刹时间,一只银镖击碎花生米,然后继续笔直朝前方飞去,直至“叮”的声响从雕花屏的屏柱上发出。
白信鸽兴奋的啄食着榻上散落的花生米碎渣,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尖锐的喙挑起榻上绵垫的经纬丝,连同垫中的棉絮也被啄出来。
姚青禾紧张的抱住澹暠嵃的胳膊,盯着雕花屏上的银镖,小声问:“相公,是谁啊?”
澹暠嵃亲亲嘟起的樱粉小嘴,故意逗她,“你猜!猜对有奖。”
“肯定不是我认识的人。你身边的护卫和暗卫使用的武器,我基本都见识过。这银镖小小的七角形,完全打破我对暗器的认识。有谁会用七角的飞镖啊?”
“你以前见过很多种飞镖吗?”澹暠嵃捞着她趴在背上,然后背着她去雕花屏取银镖。
姚青禾悠哉悠哉的趴在宽厚的背上,手里拿着小巧的七角形银质飞镖,觉得这小东西很新奇有趣。有四个大角和三个小角,而且小角有尖齿,一边锋利一边钝。
澹暠嵃背着她回到大床,揽着小蛮腰迫她坐在腿上,“你见过什么样的飞镖,和为夫说说。”
“见过双头,三角,四星,五星和六芒星,还有……齿轮状的。”姚青禾摆弄着小小的七角银镖,补充说:“我以前看过几本兵器类的书,对暗器很感兴趣。后来喜欢花花草草,我就没再看过兵书。”
“原来如此。”澹暠嵃了然的点点头。他在幽州城的王府里有一个藏书阁,里面就有几本兵器的古籍。其中一本便是讲暗器的书,相信小娇妻肯定会喜欢的。
“禾儿,等花田湾的生意稳定之后,我们回幽州城去小住几日好不好?”
“好啊。我很想看看战神幽州王的府宅是什么样的。”姚青禾娇娇气气的斜睨他一眼,嘟着樱粉小嘴继续研究七角银镖。
“恐怕要让禾儿失望了。”澹暠嵃哑然失笑,宠溺的亲亲她弯如新月的鬓角,薄唇若有似无的蹭着柔软的耳廓,“幽州王府富丽堂皇又如何,没有你,那便是一座孤坟,困我一生的荒冢罢了。”
“相公。”姚青禾放下银镖,冰凉小手捧着他的俊脸,神情严肃的问:“相公果真要放弃一切,陪我归隐山野,过着平凡人的生活吗?”
澹暠嵃搂她紧紧入怀,怜惜的碎吻拂在她的云鬓、额际、眉心、琼鼻、樱唇……缠绵冗长的吻过,他才心满意足的喟叹:“此生有你,我足矣!”
“不怕后悔吗?”
“为何要后悔?”
澹暠嵃浅笑反问,温暖修长的指腹为她抚平皱紧的秀眉,“禾儿,若我抛开那些身外之物,你会失望吗?”
“为何要失望?”姚青禾傲娇的扬扬小脸,一脸真诚的安抚:“相公放心,就算你变成比乞丐还穷的人也没关系,我会赚钱来养你,保证让你吃饱穿暖有零花钱。但是,零花钱只能给我花,不准给狐媚子买东西。”
澹暠嵃忍不住笑了,笑得墨漆眸子中闪烁泪光。他的妻子啊,总是这么的暖心,让他如何不想时时刻刻的宠她、爱她、护她呢?
“相公,我吃饱啦。你也吃饱啦。我们做点消食的事情吧。”
“好。”
澹暠嵃一个狼扑,把准备开口说“散步消食”的小娇妻压回身子底下……消食的运动不仅仅是散步,“饭后甜点”与消食更配哟!
不知何时,白信鸽已飞走,而那扇打开的雕花窗子也被“贴心人”关上。守在门外的人渐渐退离三丈之外,窗里悠悠飘出的莺吟声被夏末的夜风吹散。
大房子的屋脊上,两个苍老的背影相距一丈的对坐着,各执酒壶对月小酌。
其中一个人叹道:“幸好建在半山腰,不然我闺女的娇吟声能招来一群狼。”
另一个人冷睇了眼,不屑道:“又不是你亲生的,闺女闺女叫得真顺口。”
“喂,你有闺女,你敢认吗?”
“有什么不敢认的,我这次来就是认闺女的。”
“哼!就算你认了又怎样,人家不一定认你呢。”
“谁说的,我闺女早就认我啦,而且我已经把我闺女给嫁出去喽。我现在是岳丈,有女婿孝敬。哈哈哈。”
“呸!谁知道你那女婿是神马东西。媳妇还没娶呢就急着拍马屁,肯定不是什么好鸟!”
“老东西,你给我闭嘴!我女婿是什么鸟不用你来骂!”
“你才老东西呢。”
屋脊上两个年近半百的人互不认输的吵吵起来,突然一枚七角银镖划破夜的漆黑,朝着二人袭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