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苍琴穿上一身紧身黑色夜行衣,检查了一遍人皮面具,将铃铛、淡蓝色菱形宝石、鞭子和药一一藏好,便站起了身。
云层渐渐地将月亮淹没,虫子也没了声息,城中一片黑暗,唯有皇宫还有点点灯火。不愧是皇城的守卫,即使皇帝昏庸这么晚了也还是不像其他地方的士兵一样到了晚上就十分倦怠,他们还站在城上,目光清明地看着下面。
苍琴站在城墙角处,提起一口气,猛然运气轻功踏上了城墙,地上的草被下压了一点,随即苍琴一个转身隐入了阴影内,刚藏好身形一个士兵便从她身旁走过,苍琴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着他走过。那士兵也毫无所觉地便走了过去。
苍琴的身形如同一条蛇般急速地在阴影里穿梭而过,将轻功运到了极致,飞快地跳下城墙,便隐到了一旁的小巷子里,城上的士兵有的只感觉到一缕风从身旁穿过,其余的却再也没感受到了。
看着眼前一座座高低错落的屋顶,苍琴脚步不停地飞檐走壁,没有发出一丝响动,一直提着一口气不敢放下,目光严峻,身形似幻,也就无暇关注曾经住过的那家客栈。看着眼前的皇宫宫门,苍琴躲到一旁,脱下了身上的夜行衣,里面赫然是一套翠绿色的宫女服饰,苍琴整理了下被刚才急速奔跑弄乱了的发髻,平复了下气息,便将夜行衣捏在手里化成了一片片碎片,蹲下身将碎片仔细地埋好,便走出了阴影。
“谁!”一个士兵眼神严厉地盯着面前的苍琴,苍琴镇定自若地解下腰间的玉牌,递给了守卫,守卫接了过去,“我是如妃娘娘宫里的宫女,前几日奴婢家里的一位亲戚有急事找奴婢,如妃娘娘仁慈允了奴婢出宫,直到今天才回来。”
守卫看了看玉牌发现确实是如妃宫里的牌子无疑,便放行了,苍琴接过玉牌,重新别到腰间便进入了皇宫,“砰”地一声,森严的大门在苍琴的身后重新关上。
苍琴目不斜视地走着,一直走到如妃的天心阁,推开门轻轻地走了进去,一进去便看见正中央懒懒地躺在贵妃椅上的如妃,如妃一身艳丽的大红衣袍,长长的黑发随意的披着,一张瓜子脸在灯火的映照下似真似幻,鲜红的唇更显魅惑,一双美目看见她便微微一亮。
“回来了?你家亲戚如何了?”苍琴走到如妃的身旁低下身子,神色恭敬地回道:“回娘娘,奴婢的哥哥对娘娘感激不尽,就是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如妃听罢轻笑了一声,声音如同海妖的低语,“你们都下去吧,春兰留下。”“是。”两旁站立的宫女便恭敬的退了出去。
如妃转头看着苍琴,苍琴从袖子中拿出一小包药粉递给了如妃,如妃的纤纤玉手紧紧地握着这包药粉,似笑非笑地看着苍琴,“春兰,这次干得好了,你家人自然无恙,若是不然,那本宫可什么都不知道了呢。”苍琴做出惊吓状,连忙跪下,有些颤抖地说:“娘娘放心,奴婢自当竭尽全力,为娘娘不遗余力。”如妃摇了摇头,“你下去吧。”“是。”
苍琴走回了住的屋子,心中暗自冷笑,这个如妃真是傻的可以,居然想在皇上接待状元进士等的时候动手,不过,这样也好,越乱,越好。
这个春兰倒也不傻,知道无论如何如妃是不会放过她的,她一定会成为替罪羔羊,但是她也够狠,居然不管她的家人想直接跑,这才被自那日路上的客栈大开杀戒后早来京城的苍琴撞见,取而代之。
屋内的其他宫女看见苍琴皆是同情地看着她,因为她们知道春兰的哥哥是个赌徒,把钱都输光了便找春兰要,再加上春兰父母病重,春兰好几次出宫都是给他钱,如妃娘娘心善,知道这事后便允了她出宫。
有时春兰的钱不够了,春兰面皮也薄,不好意思找人借,又没有办法便一个人悄悄地哭,有次正被如妃娘娘撞见,如妃娘娘知道了便也给她钱,让她回家给父母买药,有时候如妃娘娘也单独喊她过去,她们都知道是什么事,知道她面皮薄便也不多说什么。
“春兰,你哥哥那个样子,你还给他钱干嘛啊!”有名宫女好心地对她说,苍琴摇了摇头:“我不能,我在宫里不能经常出去,父母病重都是靠哥哥照料,我若是不给他钱那我父母怎么办,他一向觉得爹娘是拖累,必然不会照料他们的。”说着苍琴的眼眶便红了,“哎呀,你别哭呀。”几个宫女看她快要哭了都急忙安慰她。
苍琴便也止住了眼泪,只是眼眶还红着,她们见状都摇了摇头,“你呀,就是心太软,太好欺负了!”苍琴也不说什么,只是低下了头,心中想的却是那个真正的春兰。
心软?当初对她使用摄魂术的时候她可是这么说的:“那两个人已经拖了我好久了,哥哥?要不是要拿他当挡箭牌谁还管他?!如妃娘娘说了的,我做的好了还多给我钱,我又不是傻子,等我攒够了钱我就跑出来,我为如妃做了这么多事,她不敢闹得太大,顶多是找个人替代了我。”
苍琴走向床铺,躺了上去,拉起被子,摸了摸身上的东西,在黑夜中抿了抿唇,快了,快了。
袁桓此时正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杨柳依依,月光皎洁,看着洁白的月亮却想起了苍琴,她的笑容也是这样的灵动纯真,一双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会弯弯的,就像弯弯的月亮,已经好久没有看见她了,也不知道她又去了哪里?会不会遇到了危险?听说是哪个李肆调戏了她之后就离去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想到李肆,袁桓握了握拳头,要不是他苗苗也不会突然消失,自己也不会……,揉了揉眉心,躺在床上想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好像听见铃铛叮当叮当的声音在耳畔轻响,袁桓想着,自己是不是喜欢上苗苗了?难道这就是书上说的相思?
陆长行却在床上想着,过几日名单就要公布了,也不知道考的如何?想到那李肆,咬了咬牙,日后他陆长行飞黄腾达了必然叫他生不如死,想起来已经好几日没看见苗苗了,不过苗苗长得真是好看啊,都叫他想一直留着她了。不过看袁桓那样子应该是喜欢苗苗,思及此,陆长行皱起了眉头,陆家总是被袁府压了一头,难懂这次也一样?这叫他怎么甘心?!
凉风袭来,柳叶飞舞,清凉的水面泛起丝丝波痕,月亮只露出弯弯的一角,像极了那双眼,不同地方的不同的人心怀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