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榜单公布了。
街上满是书生,凑在一起着急地看着墙上贴着的榜单,有人欣喜若狂手舞足蹈,众人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也有人脸色灰败一脸挫败甚至是不顾形象地蹲在旁边嚎啕大哭,众人投去同情地目光。
人生就是这样,有人喜有人被,可是无论怎样,别人始终是站在旁边看着的人,真正经历地人还是你,同样,旁边站着看的人永远也体会不到那种深刻的感情,除了那一道道目光又能怎样呢?
皇宫内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晚宴,众人都是形色匆匆。如妃从现在开始就在准备妆容了,天心阁一阵紧张的气息,苍琴垂手而立,神色恭敬地站在旁边,如妃正坐在铜镜面前由一个宫女编发髻,如妃仔细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不时蹙眉对着宫女说些哪里需要再改改。
一旁的苍琴不由得松了口气,她也就只会编辫子和一种普通简单的发髻,再就是前几日刚刚学的这个宫女的发髻,其他的就不会了,要是真让她给如妃编头发还真是无能为力了。
看着在铜镜前细细描绘妆容的如妃,苍琴不由得嗤笑一声,这个蠢女人,因为担心她所以她什么也不用做,只用呆在她身旁在她的眼皮子下就可以了,只要一会在宴会上……苍琴的眼中倏然掠过一道冷光。
袁桓与陆长行正挤在人群中看榜单,袁桓虽然不喜这么拥挤却也没有办法,抬起头,扫视了一遍,发现没有他与陆长行的名字,不由得有些不敢置信,陆长行也是,本来暗含笑意地脸陡然变得僵硬,细细地再看了一遍,还是没有,而且状元上面居然是李肆?他根本没有去参加考试,状元怎么可能会是他!这时却听到旁边有些躁动。
“快看!状元的文章!这次居然贴了出来!”人群顿时往那边涌去,时不时有人发出赞叹声:“实政陈,则臣下有所禀受,黎氓有所法程,耳目以一,视听不乱,无散漫飘离之忧,而治具彰;实心立,则职司有所默契,苍赤有所潜孚,意气以承,轨度不逾,无丛脞惰窳之患,而治本固……写得真好!”
袁桓一听,却发现不对劲,这不是他的文章吗?!难道!袁桓一惊,往那边走去,看起了文章,“用能复帝王所自立之,称联之理政务尚综核者,欺蒙虚冒,总事空文。人日以伪,治日以敝,亦何以继帝王之上理,后隆古之休风,而称统理民物、仰承天地之责哉?……”果然是他的文章!可是上面的名字却不是他的,字也不是他的,袁桓不禁有些愤恨的握住了拳头,神色变得愈加冷酷。
陆长行一看袁桓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把他拽了出来,对着袁桓低吼了一声:“袁兄!”袁桓惊醒过来,只是转过身,大踏步地往回走。
他早该明白,在这个时候他的那些抱负其实什么也不是!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纵然他入了朝堂又能如何?连科举都已经变成了这样,这么的肆无忌惮,圣上昏庸,难道仅凭他的一己之力去对抗整个朝堂么?
一直以来,他的抱负就是参加科举,通过科举做官,一展才华,可是,这个样子的朝堂,他该如何?他能如何?袁桓不知道,他这么多年的抱负却全是一场梦,现在梦碎了,他不知该如何自处,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陆长行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他不知道那篇文章是袁桓写的,陆长行现在也没有心情去安慰袁桓,两个人都沉默的走着。走到王珠家,袁桓看着眼前的门,觉得一阵的陌生。
转过身,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百姓依然重复地做着同样的事情,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没有受到科举的影响,他们只要过好日子就可以了,其余的他们管不了也不想管,那么他这么多年为之努力的抱负算个什么呢?
袁桓突然觉得有点想家,他不知道除了家还有哪里可以让他歇一歇,可以让他想一想。陆长行看着站在门前的袁桓,沉默的上前一步推开了门,“吱呀“的一声响起,陆长行率先走了进去,袁桓也抬起脚走向自己的房间。
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杨柳依旧,可是他却已经不同了,袁桓只是看着那杨柳随风飘起,也许他就如同这杨柳,随风而飘,那么的无能为力,却又无计可施。看着杨柳被风吹起一个弯曲的角度,就又想起了苍琴,每次跟她在一起他总是觉得很开心,喜欢看她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喜欢听她身上铃铛叮当地响声,喜欢让她气得愤愤地咬他。
抬起那条胳膊,掀开衣袖,虽然已经好了,但是她咬得狠,还是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袁桓摸了摸那个痕迹,要是她在这里,看见他这个样子,会说什么呢?是不是会说:“呆子,你还是太嫩了,一点用都没有,不过我不嫌弃你,呐,跟着我吧,跟着我混有肉吃!”
脑中浮起苍琴叉着腰笑得露出小虎牙的样子袁桓不禁轻笑了出来,在这个时候他对苍琴的思念如院外的草般疯长了起来,想她,可是,他不知道她在哪里。
打开柜子,取出小心翼翼藏起来的一双绣花鞋,上面本来有些许血迹,但是都被他洗干净了,那时候也不知怎的下意识地就从血泊里捡了起来,袁桓看着这双鞋自嘲地笑了笑,扶着额头,真是疯了。
苍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天色竟然已经擦黑了,我走的时候也没有跟呆子和陆长行打声招呼,算了,大不了等我完成了任务再去找他们好了。
今天榜单公布,也不知道那个呆子考的怎么样,考好了是不是在得意的笑,考差了是不是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噗嗤。”想到袁桓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的样子苍琴不可抑制地笑出了声,旁边的如妃奇怪地瞥了她一眼就又专心于衣服了。
天色依然完全黑了,皇宫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昭阳殿内一派歌舞升平,大臣们与状元进士等相谈甚欢,当今皇上也正愉悦地看着眼前跳舞的魅惑女子,苍琴低垂着眼跟着如妃也进入了,如妃落座,跟皇上说了几句俏皮话就转过头跟着一旁大着肚子的兰贵人轻声地说着话。苍琴看见李肆居然是状元吃了一惊,这家伙根本没去考试怎么是状元了?想了想便明白了。
苍琴面上一片淡然,看着兰贵人执着筷子,吃了一口,便突然地面色瞬间白了,痛苦地捂着肚子,额上不满了汗珠,疼的都说不出话了,皇上见状赶紧走到兰贵人旁边,厉声地喊道:“给朕宣太医!”如妃一脸焦急地也赶去了兰贵人旁边,连连问着兰贵人:“妹妹这是怎么了?!坚持住啊妹妹!”苍琴看着做作的如妃毫无表情。兰贵人真是没想到,再这样的场合居然有人还要害她,就不怕皇上查不来吗?还是说她早有准备?!
殿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大臣们面面相觑,皇上也没发话,不知也不知是去是留。
“太医怎么还没来?!人呢?都死了吗?!!!”皇上怒气冲冲地在殿内大吼,如妃转过头对着苍琴急急地说:“春兰!你快去太医院看看,快让太医过来!”苍琴应了声便急急走了,苍琴面上虽然焦急,但是心中却是乐呵呵的,这个蠢女人,一心想让我做替罪羊,但是你一定不知道,你正好给了我机会。
走在路上,苍琴看见周围人行色匆匆,根本没有人管她,于是趁人不注意闪到了别的路上,正是通往藏书阁的路,昏君还挺聪明,居然不往太医院藏往藏书阁藏,害得她找了好久。但是那里有大内高手看守,看了少不了一场恶战。想到这里苍琴神情冷了起来,不管怎样,她是一定要拿走它的了!就算是没了这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