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佛堂里的秘密,苏家知道的不外乎三个人,老国公一心遁世,恐怕早就把这红尘中的是是非非抛诸脑后了。老夫人倒是知道那秘密很要紧,必定会闭口不言。唯一就只剩下自己了。
苏雅修看着空空如也的格子,回望母亲难看的脸色,俯身请罪。
老夫人目光虔诚,双手合十,与佛像双目对视。
“那本书,原就是你父亲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他曾想把这本书献给当时的王者,只可惜适逢乱世,又如何寻得明主呢。现在这本书被人取走,恐怕这得之不易的太平盛世,又要掀起波澜啦!罪过,罪过。”
苏雅修犹记得自己年少时曾见过的地狱般的杀戮场面,心中一怒。
老夫人余光看见大儿子闷声往外走,就知道他想去干什么,这样重大的事情,去找谁,谁有手段解决,谁有权势抹平呢!
“你此去,是想去帝都找谁?”老夫人开口问道。
“我……”苏雅修这才意识到,自己与父亲告老还乡后,在朝中的羽翼所剩无几,权臣宇文青云恐怕早就等着他送上门。他身死,无惧,乃是为了大义,可苏家老小,除了郡主三弟一脉勉强能保住,大房二房竟然都会被牵连。
当年父亲把此书藏于隐秘之处,明显是不想此书再被人发现,公诸于世。却万万没有想到,时隔多年,竟然还会有人将此书放在心上,特意前来取走。也不知落在了何人手里,也不知会引起多大的祸端。
将此事告知与当今圣上,没有功劳反而会被牵连,可若不把此事告知与他,苏雅修又觉得心中过意不去,担心日后无法挽回。
“再看看吧,能知道此书所在之处的人,想必一定是你父亲的知己好友,你不会说出去,我也不会说出去,恐怕只有你那不着调的父亲,露的口风了。他惹的祸,等他回来自己解决!”
母亲都这样说了,苏雅修也不好再执着。只是他眉目间的忧思再也没有消散过。
扑克牌倒是做好了,玩法也教会了大家,只是,周子琪望着独孤凌面前堆积如山的瓜子,心如死灰。
斗地主自然是要有欢乐豆的!眼下她手里没有银子,独孤凌便提议用劳工抵债,一粒瓜子,就是工作十日。
周子琪一直都是个谨慎的人,刚开始,是不愿意拿自由去打赌的。可是,看着独孤凌一直输个不停,她捉摸着该是他今天运气不好,于是,便接过意婶的位置,开始了。
这前后根本就是一个局!周子琪恨恨地看着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独孤凌,他怎么可以无耻到这样的地步!
独孤凌无视小丫头冒火的眼神,老神在在地把桌子上的瓜子收到一个紫色的锦囊中。走到丫头面前晃了晃,说道:“以后,这就是你的工钱了,十天一粒。”
周子琪死死瞪着独孤凌的手,恨不得把那精致的锦囊刺穿一个洞!
气归气,木已成舟,反正在这里呆着也是当奴婢,逃不走。那些个瓜子规定的工期也没什么用。
想明白了之后,周子琪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她不知道她这举动反倒惹得独孤凌高看了几分。
在独孤凌心里,这小丫头本来应该是一个无家可归的丫鬟婢女,安安心心伺候少主便可。谁知那晚他无意间看到了她手腕上露出来的镯子,心中起疑,托了梁叔去查,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女孩来历并不简单。他当机立断,带着女孩来到了这孤山上,为的就是躲避苏家的搜查。
真是荒唐,苏国公家的义女,长生不是说他只是去散步吗,难道散步散到人家内宅里去了!
大概长生也不知道这女孩的来历,这仅仅只是一种猜测。让独孤凌难过的是,长生对他撒谎了。他们之间本来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如今,长生却向大家撒了谎,想要掩盖他去过苏府的事实。
这背后的缘故,不得而知。
来到这里,还有一部分的原因,大概是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去面对长生了吧。
长生是个不幸的人,他也一样。
他们自幼在隐世山林中长大,长生学武,他学医,多少风雨磨难,他们都一起走过来了。本以为,这样的感情,该是值得真心托付的。为何长生还是对他撒了谎。
他一直以为长生的身世是他最隐秘的事情,却没有想到长生心里仍然有秘密,是他不知晓的。
周子琪远远看见独孤凌眉头紧锁,坐在屋前喝茶,搞不明白他怎么那么喜欢喝茶,一天十几杯,都没看见他上厕所!
在这山上的庄子里,独孤凌是主人,每日都在他那间屋子里炼药,偶尔会带着小药童去山上采药,身边也总会跟着一个叫文心的中年女子,独孤凌唤她文姑姑,很是恭敬。
文心是个眉目温柔的女人,待庄子里的任何人都很好,包括周子琪。
文心是前几日上来的,她一来,庄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不一样了。到处都是洋溢着笑容,比之前的死气沉沉好了不知多少倍。
很惊讶这个女人的魅力,周子琪自问她是无论如何做不到这一点的。
她被独孤凌罚去在厨房帮忙,也就是传说中的烧火丫头,地位不是一般的低。有些药童犯懒,欺负她,嘲讽她,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次文心碰巧看见了,替她解了围。
周子琪面上感激不尽,心里却鄙夷这个女人做戏也不做全套的。
独孤凌深不可测,文心又是个面慈心狠的,偶尔遇见他们两个,周子琪都是自动降低存在感。
这天,独孤凌要下山,周子琪眼巴巴跟在他身后,忍受着独孤凌冷意的目光,磕磕巴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想去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少主。
独孤凌大概是想起了什么,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文心立刻亲热地过来挽着周子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