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的路上,独孤凌和文心走得很快,他们两个都是有武功底子的,周子琪本来年纪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赶得上。独孤凌他们也没用半分想要等待周子琪的意思,周子琪望着在山路上消失不见的二人时,心中莫名地生了想要逃跑的念头。
山上的小路很多,杂草也多,只要弯着腰往里一藏便可。
可这附近都是独孤凌的地盘,她一个没有武功的弱女子,在这荒无人烟,野兽出没的地方,恐怕不是被老虎吃掉了,就是被独孤凌的人抓住了!
周子琪揉了揉酸涩的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要逃跑,也得是在集市上面逃跑!
沿着山路往下走,走了好久都没有看见独孤凌他们,反而有几只小兔子从周子琪身边跑过,吓得她还以为是什么凶猛的野兽。
山脚下的一片树林里,远远地就看见枯黄飘落的树叶,轻轻踩上去沙沙地响,气氛显得异常诡异。
为什么独孤凌他们会不见了!周子琪四顾茫然。
喂,山路岔路多,还非要丢下我一个人在后面走,难道是存心,存心想要放我走吗?
周子琪摇摇头,没这个可能,要是真想放自己走,哪里还用等到现在!
周子琪顾不得许多,在脸上抹了几把土,再把头发弄乱衣服弄脏,伪装得像一个村姑,周子琪这才放心大胆地上路,甚至,她还特意把发髻改成了妇人才梳的发髻,以防万一。
也不知走了多久,沿着附近的一条管道,周子琪拖着疲累的身子,终于在天黑前发现了一个小村庄。
这时,还有些农夫在田里耕作,瞧见周子琪走过来,以为是要饭的乞丐,匆匆瞥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周子琪咬了咬牙,来到一户人家门前。早上才吃了几个包子,一整天都没有吃饭了,她现在肚子饿得要命。
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年轻的公子。
这是周子琪特意挑的一家,一家有药草味道的人家。
“公子,行行好……”周子琪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年轻大夫叹息了一声,转身去屋里拿了些吃食和一碗水。
周子琪把水饮干,吃食则是揣进怀里。
年轻大夫仿佛是见多了这样的场景,伸手指了指墙角那一小块地方。
周子琪眉眼弯弯地笑了笑,鞠躬道谢,便跑到那小角落里歪着了。
冬天快要来了,日头一落,温度就开始下降。周子琪拢了拢衣服,在墙角不停地小步走动,以此来维持热度。只是这样一动,肚子里那点食物也很快消化得一干二净。周子琪的身子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折磨,不一会儿,就开始一抽一抽地胃疼了。
村子里的人基本都是吃过饭就歇下了,周子琪看着夜空里那皎洁的月亮,慢慢地眯着眼睛,睡着了。
和周子琪不同,独孤凌他们则是遇上了麻烦。
从山上下来之后,便接到消息是少主出了事,独孤凌和文心放心不下,立刻骑上马赶往陵夏城中。
只是,到了他们落脚的院子,却发现只剩下如婶一个人歪坐在门槛上,魂不守舍。
“如婶,怎么啦!”独孤凌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惊慌失措,他今日下山,原本是为了看看长生的伤势,再责骂他几句不该太过轻狂。却没有想到,正好赶上了这场巨变。
长生被带走了,被谁带走了,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不知道。
如婶的一问三不知,直接让独孤凌的脸色冷到冰点。文心一阵后怕,她想着,若是他们来得再早一点,说不定就连她和独孤凌都得被一起带走!
第二天清晨,村子里的年轻大夫一推开大门,不自觉地往墙角那里瞧了瞧,发现昨日那个瘦小的身影已然不见,他给的被子也被折得四四方方放在了门口。
看了看手里的一碗清汤面,年轻大夫转身进了院门。
问清楚了陵夏城的方向,周子琪又开始了新的征程,好在此处就是城郊,离城里并不远。
只是脚上的绣鞋破了一个洞,走起路来有些不方便。
周子琪摸了摸红通通的脚趾头,拿出昨日那年轻大夫施舍的吃食,咬了几口。
又约莫走了大半日,周子琪这才远远望着陵夏城门。夕阳里高大的城门,看起来格外雄伟,周子琪不禁想起了前世曾经看过的电影里,至尊宝与紫霞仙子转世相遇的城楼,莫名有些感伤。
总算是赶在关闭城门前进了城,周子琪来陵夏一年多,倒还真的没有出过门,这陵夏城里的街道,看起来十分陌生。只好问了问酒楼里的小二,苏国公府的方向,方知还要再走上一个时辰。
周子琪实在是走不动,只好拿出身上仅剩的一枚玉佩,递给小二。
“我是苏国公府的亲戚,请您走拿着这玉佩走一趟,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那小二也是个审时度势的,看着周子琪虽然风尘仆仆,一身狼狈,但身上所穿的衣料还是与众不同,说话气度也十分大方,想着这一天也忙完了,去一趟苏国公府,也不是个难事。
当下,小二便让周子琪呆在酒楼后院的柴房里,自己则跟掌柜的告了假。
想想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周子琪坐在小板凳上,接过客栈婆子手里的水,沾了沾嘴唇,轻抿了一口,便端在了手里。
婆子见这姑娘举止倒是优雅,脸上也多了几分笑脸,她虽不知儿子去干嘛了,却知道儿子交待好好照顾这姑娘定是有几分缘故的。
难不成,是儿子捡的小媳妇!
婆子大惊失色,端详了片刻,想着这还是个嫁过的,儿子该不至于年纪轻轻娶一个寡妇啊!
周子琪自然是不知道那烧火婆子心里所想,她看着院子里忙碌的人,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又陷入了漫长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