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IDA给到保险人一个国际性的肯定和荣誉,鼓励大家追求更高品质的最尊贵的生活方式。”
“和来自美美美国、澳澳澳大利亚、加拿大、新加坡等世界各地的最顶顶顶顶尖优秀的保险人士同堂观摩、学习,参加精彩奢华的盛宴,那叫一个爽爽爽爽。”那位男士握拳一挥。
天鸽被他逗得开怀大笑。
“权益多极了,总之,IDA,那是每一个保险人的梦和追求,更是一种身份和荣誉的象征。”其他人已经习以为常,继续发表议论。
“那获得这个奖的人多吗?”信天鸽问道。
“不不不不不多。”那位男士憋得脸红脖子粗,他这么说让天鸽很混乱,不知道他想表达“不多”还是“不,多”这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意思。
“咱咱咱们晨曦的保险皇皇皇后刘君霞,就是双白金奖会员。”那位男士拍了一下桌子,气场十足。天鸽心想,那刚才估计是不多的意思。
“对了,天鸽,成为IDA会员,还有机会成为国际讲师,踏上国际舞台讲授你的成长历程,回馈保险人士呢。你很有潜质,一定要努力,证明自己一回。”没等天鸽继续发问,唐馨元又说道。
毕竟是天鸽的直接介绍人,还是她最了解天鸽,这句话触动了天鸽。“能成为顶级讲师?在世界各地的优秀保险人面前讲授经验?哇。”信天鸽的眸子一下子张得大大的,特别有神,流动着无限向往的光芒。
“是的,没问题,谁升起,谁就是太阳。”唐馨元又给她加了一把柴。
“一看就是棵好苗,呵呵,加油吧,年轻人。”一个叫李秀林的大姐说道。
“哎,经理,你从哪挖来的人才?把经验推广一下……”大家一时七嘴八舌又说开了别的。
唐馨元的话在信天鸽的心间溅起一片涟漪——登上国际讲台,回馈保险人士。新鲜的行业,新鲜的感触不一而足。
如此新颖丰富的晨会结束了,唐馨元带着信天鸽在一楼的商店里买了保险费率手册,告诉她这是保险人最基本的展业工具,学习险种、学会沟通、学好规划。奔上这三个台阶,你就OK啦。
另外,针对新人,公司每周一、三、五的上午会专门派讲师进行培训。培训期为三个月,三个月公司给每人四百元的培训津贴。三个月学习结束后会有一个考核标准,如果考核通过,就正式成为一名合格的收展员,底薪也会增至五百元。
“咱们先奔第一个台阶好吗?天鸽,你能放弃原来的教师职业重新选择人生,这种勇气值得嘉奖,就如同我当初放弃会计师的工作加入这个行业一样,我们都是渴望自由、渴望成就的人。加油噢,唐姐相信你是最棒的。”唐馨元交代了一大堆,最后总结性地来了句鼓励。
天鸽憋着若干个问题,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唐姐,你当初为什么要放弃会计选择保险呢?”
“呵呵,怎么说呢?一多半是为了儿子,我以前的工作经常需要出差,没有办法兼顾到儿子,了解到这个行业时间自由、收入自由的特性后,就来了。”
唐馨元四十刚出头,老公是职业经理人,儿子读小学。她的个子高高的,腰长腿长,穿长款服装敞开衣扣,配一头利落的短发,显得潇洒干练。也许是由于工作导致的用脑过渡或者常年失眠的缘故,刚进中年,白发已爬上鬓角。她依然保持着朝气,微圆的脸上总是盛开着阳光般的笑容,脸上密布着的细小斑点也因这种笑容而变得鲜活生动。这笑容同样吸引了信天鸽。
天鸽笑笑表示理解,对这里的制度尤为赞赏,保险业对于人才投入许多教育资源,让营销员获得充分的学习,许多优秀人才便是被这里完善的培训制度吸引加入的。以前在学校当老师的时候想要学习一点别人的东西必须得偷偷摸摸,怎会有人这么大张旗鼓地要教给你东西呢?经济不景气,许多企业也在缩减人事培训预算,保险业却给人才发放培训津贴。听起来蛮人性化的嘛!
她握住唐馨元伸岀的手:“唐姐,我会努力的,要达到什么标准才可以转正呢?”
“做一张佣金为六百元的主险单,五张意外伤害险,还有培训期间的出勤率达到90%以上就可以了。”
“意外伤害险是什么?”
“是一年期的短期险,专门针对意外身故、意外医疗设计的险种,从十元到二百元,保费不同,保障范围和额度也不同,赔付比例却能达到二百倍以上呢,保障很高呢。”
“真的啊?那我需要买吗?”
“当然需要,意外无处不在,意外伤害险人人需要。风险无情,保险有情啊。”唐馨元谈起保险就如数家珍,语言简洁明了。“天鸽,还有问题吗?”
“暂时想不岀来,以后有问题随时解决。”
“好,回去把亲朋好友的名单整理一下,有时间就去看看,坐坐,先联络一下感情。”
“这样做就能把我的照片贴到墙上吗?”天鸽调皮地伸伸舌头。
“啊?”唐馨元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对她伸出大拇指:“好样的,没问题,唐姐帮你细分一下目标,一定助你达成愿望。”
“好!”天鸽重重点头。
3
回到家已临近中午,儿子上幼儿园晚上才接,老公上白班中午也不回家,天鸽把自己扔到床上浮想联翩。
她出生在距离龙城二百公里的一座小城,家境虽不算富裕,却也不艰难。母亲对她的精心培育塑造了她对舞蹈、钢琴、声乐样样精通,加上生得苗条、漂亮、白净,造就了一幅与生俱来的优越感,面对任何境况都展示出不卑不亢的姿态。
她的性格以二十二岁作为分界线,前后反差较大。之前,母亲还未去世,她的个性活泼开朗,爱唱爱跳,无忧无虑,仿佛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姑娘。母亲突然脑出血辞世,父亲瞬间苍老,让她立刻意识到,她应该长大了,应该懂事了,应该学会负责任了。于是,她便真的长大了,成了爸爸的乖乖女,谨遵父命嫁给秦勤。秦勤对她是真的好,除了专制些,脾气有点急躁,还是个蛮好的老公。
秦勤之前,天鸽有过一段青涩的初恋。那个男孩是山东青岛人,高高的个子,干净阳光,才华横溢。妈妈刚去世时,他来看天鸽。送他离开的那个冬日午后,阳光泛着白,惨淡清冷。
天鸽问他:“毕业后你能来我们这里吗?我不能丢下爸爸。”他的眼睛里一片茫然。天鸽咬紧下唇低下头,看着火车站灰色的地面,心中默默数了五个数字。对方依旧无语,信天鸽抬起头,如水的眸子凝望着另一个方向低声说道:“知道了,再见吧!”然后,就决绝地转身离去,泪水在转身的一刹那哗地滚落。她听到男孩在火车的长鸣声中声嘶力竭地喊道:“天鸽,听我解释啊!”
对于爱着的人来说,需要解释什么?如果不能,我不想让你为难。如果可以,一秒钟已经足够,更何况我给了你五秒钟。她疾步走出那个人潮如流的空间,边擦着泪,边这样想。
那时,面对就业的压力,面对失去母亲失去爱情的痛苦,信天鸽的心情沉入灰暗的海底,但是,她并不后悔放弃那段感情,一如不后悔嫁给秦勤。
她又想起了妈妈,想起了从前那段温馨快乐的时光、她总是想起妈妈那双闪闪发光的黑眼睛,妈妈对她很严厉,很少说话,妈妈永远清洁整齐,人高高大大的,肚子稍微外凸。听外婆说,妈妈年轻的时候苗条漂亮,是一个标致的美人儿。结了婚,七年未孕,为了能够怀上孩子吃了一种偏方,这种偏方是吃一百天不放盐的饭。多么不可思议,饭菜不放盐怎么吃呢?妈妈真的那样做了,真的怀上了天鸽。后来妈妈的身材变臃肿,且体弱多病。天鸽没有料到,她的身体会让她活不到五十岁,还那么年轻,还来不及看到心爱的女儿穿上嫁衣的漂亮模样,还没有享受女儿带给她的幸福……天鸽很痛,对于妈妈的离去她始终无法释怀。
信天鸽突然很想和爸爸说说话,拿起手机拨了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一直响到无人接听,爸爸在做饭吗?过了五分钟,又重拨过去。随着电话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天鸽的心开始纠结,她多想立刻听到爸爸的声音啊,就在电话响了五六声的时候,爸爸那沉稳宽厚的声音终于出现了:“喂?”
“爸,您在干吗?怎么才接电话?”天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嗔怪,一丝焦急。
“爸在做饭,鸽子好吗?”爸爸浓浓的关爱通过话筒流淌进天鸽的心里。
“女儿很好,您身体好吗?爸!”
“别操心爸,好好带孩子。”
“我下个月回去看您,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我捎回去。”
“没什么,你回来就好。你好好的啊,带好孩子,和秦勤好好的……”
“好,您不用操心我,我会好好的,啊!”
……
父女俩又煲了一会电话粥,才恋恋不舍地挂了。隔着二百多公里的距离,带着亲情牵挂,爸爸终是不放心自己啊,天鸽的心里为此充满了惆怅。爸爸是个性格开朗的人,心胸宽阔,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爸爸的心里能放下山,放下海,放下整片天,爸爸心里就是放不下天鸽。爸爸还是体育迷、戏剧迷、旅游迷,退休前当了三十几年的干部,游历了大半个中国,见多识广。唯一让天鸽揪心的是爸爸的血压、血糖有点高。她想把爸爸接过来住,可爸爸每次都说住不惯大城市,其实是不愿给她添麻烦,怕她为难。不能在爸爸的身边尽一点孝心,这让天鸽心里觉得很不好受。这种情绪仿佛一个毒瘤,在她的心间不受控制地疯长着。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念头愈加强烈。
若想让爸爸过来同住,自己在经济上必须尽快强大,最起码她和秦勤要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住着婆婆的房子。当然,这房子是婆婆给他们结婚准备的,也算自己的。不过,接爸爸过来同住,心里总是不舒服。如果房子是自己买的,房产证上写着“信天鸽”的名字,自己就会理所当然地把爸爸接来同住。但现在不能。
4
秋季的夜来得比夏季早了一些,隔窗望去,皎洁的月光洒落到对面的楼房上,给灰色的房子披上了一层轻柔的银装。天鸽刻意选了这样美好的夜,想和秦勤摊牌,她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还熬了老公和儿子都爱喝的鳕鱼汤。
晚上,一家人亲亲热热地坐在一起吃饭,气氛很融洽。天鸽给儿子的小碗里夹了几大块鳕鱼,宝贝低着小脑袋开始津津有味地完成妈妈给他分配的食物。
天鸽观察着老公的脸色,几次欲言又止。爷俩吃得津津有味,秦勤对天鸽的厨艺赞不绝口:“鸽子,有长进,拴住男人的胃才能拴住男人的心!对吧,儿子?”
秦一博顾不上说话,他正把一块鳕鱼想方设法弄到勺子里,舀起来然后把嘴巴凑过去吃掉。吃完后眯起眼睛冲天鸽笑,天鸽赶紧也眯起眼睛和儿子笑笑。这是儿子的习惯,每次觉得食物美味可口,就会用这个动作表示。
秦勤看到儿子的样子忍不住说道:“我儿子就是厉害,一般人是勺子找嘴巴,我儿子是嘴巴找勺子。”顿了顿,“气氛不错,来个段子,老师让小朋友用‘又……又……’造句子,一个小朋友这样写:我妈妈又高又矮,又胖又瘦。老师批语:你妈妈是变形金刚啊。”
“呵呵呵呵……”天鸽被逗笑了,儿子还在那里专心吃鱼,仿佛根本没听到。过了一会儿,等大人们都安静了,他才呵呵笑出声来:“变形金刚,妈妈是变形金刚。”笑得哈喇子顺着嘴角向外流。
他这样子又把两个大人逗乐了,天鸽擦着他的嘴角说:“这孩子没事吧,好像蚂蚁咬了大象的脚,反应这么慢。”
秦勤对她吹了一口气:“怎么说我儿子呢?闭嘴好好吃饭,一会咱们去院外的公园里坐会儿去。”
天鸽瞄了他一眼:“你也消停会吧,别老是分散儿子的注意力,小心吃到鱼刺。”
秦勤不说话了,开始安静吃饭。
天鸽想说的话已经在肚子里打了好几个转了,直到这顿饭进行到尾声,她才鼓足勇气说道:“老公,和你说件事?”
“说。”
“那个我……”眼看“辞职了”三字脱口而出,偏偏在这个关键时刻,手机叫唤起来。秦勤起身去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