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长长的头发,一下一下地梳着,梳着……不是人?那她是什么,是什么呢?是什么……”柳珞微浑身哆嗦着,语无伦次地说着。眼神是恍惚的,飘移的,全然没了在此之前的灵气与凛然。
司徒骅也不是冷血动物,对柳珞微,他是欣赏的,看重的,尤其是和柳珞微有过肌肤之亲后。那天,司徒骅派秘书将一张金额为一百万的银联卡送到柳珞微的面前时,柳珞微没有接受,只是让秘书带回三句话:我柳珞微是非卖品!要想卖,绝非就仅值这个价!
和柳珞微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发现,柳珞微这个人很善良,尽管妈妈那样轻视她,欺负她,可一旦听说,假如她执意离婚就会导致公婆离婚的时候,柳珞微最终委曲求全,留下,不再提离婚的事情。
妹妹司徒芷漪曾那样待她,算计她。可她生气过后便释然了,现在竟然和司徒芷漪成了好朋友。更重要的是,柳珞微的身上还有一种别的女孩很少具备的特质,她是个不贪图物质享受且不卑不亢的女孩!在这物欲横流的当今社会,她的这种特质尤为难得!
今晚的这付状态,绝不可能是柳珞微在装神弄鬼。她没有这个必要,也不可能会这么做!
那,难道这个世上真有鬼?
从不信鬼神的司徒骅摇了摇头。
唯一的解释就是,柳珞微睡迷糊了,做噩梦了。
这样一样,司徒骅脸上的表情不禁柔和起来,平时强悍得如一只小刺猬的柳珞微,此刻看起来是多么的无助与可怜。
司徒骅不觉地把柳珞微搂进怀里,连人带被子。然后,极力让自已的表情和口吻轻松些,温柔些,哄着说:“是你做梦了,窗外哪有什么鬼呀,什么也没有。”
这回,柳珞微倒很老实,任由司徒骅抱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依旧盯着垂直的窗帘上,喃喃地说:“不是做梦,不是,我还没睡着呢……真的,我真的看见了……长长的头发,那个梳子,是木头的,我看得很清楚……很清楚……”
司徒骅无法,将柳珞微打横抱起,直接抱到窗前,腾出一只手来拉开窗帘打开窗门,然后气喘地说:“你看,外面什么也没有……看清楚了,是不是,没有吧?”
柳珞微倏地闭紧了双眸,虽隔着一层被子,司徒骅仍然感到柳珞微在颤抖,筛糠般地乱抖。
将柳珞微放回床上,司徒骅正想回身去关窗门,柳珞微一把将司徒骅的手抓住,眼里流露出恐慌神情,话不连句地喊道:“你别走,别走……”
此刻,司徒骅的心都软了,他觉得自已的血管里奔涌着滚烫的热血!他拍着柳珞微的身子,温情地安慰着:“别怕别怕,我不会走的,我陪着你……”
柳珞微虚弱地点了点头,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这一夜,柳珞微发起了高烧。
柳珞微生病发高烧了,司徒家上下似乎没表现出特别的热情,可是,一听说她是半夜被一个白衣女鬼给吓病的,顿时,来到新房探虚实的人,络绎不绝。
首先出场的,当然是司徒家的重心人物,司徒雷成和林湘如。
只是,他们各怀着心思,所以,他们说出来的话当然不同。
司徒雷成来到床前,望着柳珞微烧得彤红的小脸,心疼之色溢满眉宇之间。一夜不见,柳珞微水盈盈的脸蛋仿佛被缩水了,消瘦了许多。腊黄中飘浮着虚弱的潮红。
“珞微啊,昨晚到底是怎么个回事?”
公公温和关切的眼神和口吻,让柳珞微暂时忘了公公是个精神病人。她孱弱地笑了笑,心里也有些责怪自已的冒失了。她很想不通,自已一直是个无神论者,从来不信鬼怪之说,可自已怎么会被“鬼”吓出病来呢?
清醒的时候她一直在反问自已,当时的情景是不是如司徒骅说的那样,是睡迷糊了,是做噩梦了?柳珞微一开始的时候坚持自已没看错,绝对没看错。可是,经过反复地拷问自已,经过司徒骅执意地否定,柳珞微也怀疑起自已来。
可能大家都会遇到这样的一件趣事。假如你一直盯着一个非常熟悉非常简单的字,一直看一直看,看到最后的时候,你会觉得这个字不是这样写的,是个错别字!
实际上,这个字的写法是正确的。
柳珞微此刻就是这样的精神状态。
“听小骅说你看到窗外有个穿白衣的女人在梳头,真有这么回事?”司徒雷成走到窗前看了看,径直走到凉台上。
十多个平米的凉台是露天的,哑嫂每天都会收拾掉落的枝枝叶叶,所以地面上很干净,再加上昨晚没下雪。
司徒雷成朝隔壁的那扇紧闭的窗户看了看,转过头来问:“芷漪那丫头呢?”
不等林湘如回答,身后的刘嫂嘟哝了一句:“小姐昨夜回学校了……快十点了,还走,我劝也不听。”
“这孩子,跟小骅生气呢。这么大了,还是小孩脾气,”林湘如生怕司徒雷成指责司徒芷漪,忙扯到别处去,她有些恼火地看了看柳珞微,说:“真是莫名其妙,我住在这里两三年了,也没见过什么穿白衣服的鬼啊怪的,连穿黑衣的也没见过。”
谁都听得出来,林湘如在责备柳珞微的“多事”!
“我当时……当时真的看到了……”柳珞微无力地辩解着,连她自已都听出辩白的好没底气,一点都不自信。
“珞微肯定是看到了,要不然她会无中生有?哪有自已把自已吓成病的?她可不像你,有那么大的城府!”司徒雷成狠狠地瞪了林湘如一眼,那眼光足可以杀人!
林湘如的脸一下子变得煞青,她很想将心头的那股积蓄多年的怒火爆发出来。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想来个火山爆发,就是把自已烧成灰烬烧成烟也在所不辞!
可是,她知道,大火会殃及无辜,林湘如忍气吞声到今天,完全是为了那个可怜又可恨“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