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另一头的灯光就显得特别亮,柳珞微就象是置身于舞台灯光中的演员,披着一身惨白的光色。
柳珞微不觉眯了眼,很窝火:“真是怪胎!你老娘喜欢把自已的房间弄成黑屋,你也是,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只是,你的这个房间比较小,还达不到黑屋的标准,充其量只能算是黑匣子。”
说着,就要下床。
协议上没有明文规定,柳珞微必须得遵从司徒骅的生活习惯。
司徒骅一把拽住柳珞微的手腕,低喝了一声:“给我老实躺下。”
“凭什么?”柳珞微使劲地去掰司徒骅的手:“我不愿意和你共处在如此阴暗的黑匣子里。人家飞机上的黑匣子是记录飞行数据的,你这个黑匣子记录什么?夜晚的罪行?”
司徒骅忍不住要笑出声了,亏柳珞微会想象,竟然把房间想象成黑匣子。
但他依旧阴沉着脸,加重了手下的力道。可怜手下的这只玉腕啊,大有被捏断的危险。
“你放开!好痛!”柳珞微低声地喊叫起来,凛然的眼眸里,不约地泛起泪花,看上去雾蒙蒙的。
司徒骅就是不愿放手,他感到,一抹异样的感觉从手心里升起,向四筋八脉输送。
“放手可以,前提是给我闭嘴,给我躺下!假如你还是象只乌鸦似的呱呱乱叫,嘿嘿,”司徒骅俊逸的脸上又浮上了柳珞微熟悉的邪魅:“我会一直抓住你的小手,直等明天早上。亲爱的,你选择哪个呢?”
柳珞微羞红了脸,委屈得连眼圈都红了。打又打不过他,挣扎又于事无补。
“谁跟你亲爱的?不要脸!”无奈,柳珞微只得侧身躺了下去,使劲摇晃着被钳制的手腕:“你给我放开!”
“很好,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说完,司徒骅松了手,转过身去,睡觉。
柳珞微抚着红紫的手腕,真想朝司徒骅健硕的后背猛击一拳!
将台灯调到最小档,只留一抹幽幽的光影。
经过长途飞行的司徒骅显然是累了,很快,柳珞微便听到了轻微均匀的呼吸声。
哼,登徒子现在正和周公在喝茶下棋呢,这会儿总管不了自已了吧?想到这,一直纠结着窗窗的柳珞微又轻轻地爬了起来,她还是想完成未竟的“事业”。
轻手轻脚地下床,小心翼翼地将丝绒窗布挽向两边,然后将玻璃窗轻轻地推开一条细缝,室内的温度太高,从小在没有空调中长大的柳珞微很不习惯这种闷热。
外面的冷风趁机灌了进来,将里头的两层乳白色的轻窗纱轻盈地飘扬了起来。就在柳珞微抬头之时,她傻眼了,嘴里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啊!
随即,双脚如踩在厚厚的棉絮,一下子跌坐在地毯上。
司徒骅被惊醒,他倏地坐了起来,睡得迷迷糊糊的眼睛半睁不开的便在床上四处找起柳珞微来。“你在哪,鬼哭狼嚎的?”
“我在……我在……在这呢。”声音抖索,短短的一句话被肢解成零碎的含糊音节。
司徒骅皱着眉头将台灯打开,这才发现,柳珞微竟坐在窗下的地毯上。
“半夜三更的,搞什么搞?”
柳珞微醒过神来,指着窗户哆哆嗦嗦地说:“那……那上面,有……有个穿白衣服的女人……”
女人?窗外是冰天雪地,女人会站在那?不冻死才有鬼呢。再说,家里哪个女人会半夜不睡觉跑到外面去挨冻?
“哪来的女人?你看看都几点了,你不睡人家还要睡呢,神经病!”丢下话,司徒骅张了张嘴又要躺下。
“不是人……那,那难道是……是女鬼?”
“胡说八道!”司徒骅咬着牙凶道:“我看你才象个鬼呢,半夜不睡觉。起来,给我滚到床上来!”
柳珞微很想站起来,可双脚一点力气也没有,也不听使唤,好象不是自已的。
司徒骅气恨恨地跳下床,老鹰捉小鸡似地将柳珞微拎起,狠狠地甩在床上:“真是见你这个活鬼了!给我睡觉!”
这回,柳珞微竟然没有介意司徒骅的态度,她披着被子,满脸的惊恐,小脸儿吓得惨白,双唇失血,不停地翕动着。她恐惧地指着窗户说:“真的真的,我刚才看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她……她一下一下地在梳头……”
司徒骅哭笑不得,他冲下去就把挽起的窗帘给放下,然后低声地吼道:“别胡说八道了,赶紧给我睡觉,睡觉!”
“真的,不是胡说……不是胡说,我亲眼看到的……看到的。而且,她是侧身站着的,一头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她在梳头,一下一下,很慢很慢……”
司徒骅先怒后惊,他觉得,柳珞微不会无聊到弄出个鬼故事来跟自已开玩笑吧?他再次爬起来,拉开三层紧掩着的窗帘,“砰”地拉开调光玻璃窗。
一股刺骨的寒冷猛地砸了过来,让只穿着薄薄睡衣的司徒骅不觉地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今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阴郁得令人喘不过气来,只有房顶上,树杈上及道旁的积雪,冷冷地散发出冷幽幽的惨淡。
呼啸的寒风,扑打着窗台,将飘逸的窗纱捕捉得四处逃窜,漫天飞卷。
窗外是一个露天大凉台,除了有几盆耐寒的木本植物,除了花岗岩磨制的石桌石凳,除了两大铜缸的红黑鲤鱼外,别的,什么也没有。只有无空不入的北风,在其间穿梭,呜咽,卷起片片落叶做蝴蝶状。
“砰”地一声,司徒骅重重地关上了玻璃窗,然后,掩严了窗帘。阴着脸回到床上,正想发作,却发现柳珞微有些异常,她将自已整个身子蜷缩在被筒里,小脸白的可怕,玉洁的额头上爬满了豆大的汗珠子,双眼呆直,死死地盯在窗帘上。
“你到底怎么啦?”看样子,柳珞微这付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而且,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没到相互开这种玩笑的程度。司徒骅不由地放缓了说话的声音,甚至,想替她试去额头上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