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婆的故事,还是早年的?有意思,它怎么能你任夫人的嘴里出来?”司徒骅没有一丝笑意的脸上全是调侃的皱褶。但他的心开始有些活泛,如初春时节,从冰封的湖面下裂了一个口子。结婚这么久,柳珞微从未提起她以前的往事,司徒骅很想知道,曾对她的过去产生过浓厚的兴趣。
只是,柳珞微总是一触及便逃离。
陆兰撮起兰花指提起咖啡壶,给自已和另一只空杯里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然后对司徒骅说:“坐下吧,你还是试试我的宵夜吧,你会喜欢的。”
好吧。司徒骅坐了下来。不是为了陆兰的宵夜,而是为了心中的那份宵夜,柳珞微。陆兰的话,将深埋在司徒骅心中的疑窦给激活了。
“你看,咖啡是多么的安静、愉快;咖啡色是多么的温柔、忧伤,它涵盖了许多的无奈、空虚、寂寞,它浓缩了太多大型的精髓和观点的哲理—”
一个粗俗的女人竟然开口说出这样诗情画意的话来,就象农村的老酒缸盛着法国名酒一般,让人深感别扭。司徒骅鄙夷地打断陆兰做梦般的喟叹:“任夫人,本人比较粗俗,对浪漫文雅的说辞深恶痛绝,而且也听不懂。假如为了宵夜而要遭受这样的折磨,我情愿饿着肚子。”
其实,上面的那些有关咖啡的话全是那位留过学的张秘书亲口授传的,陆兰全套地搬袭出来,是为了在司徒骅面前显示自已不同凡响的品味。谁知,让司徒骅嘲笑为:折磨。
陆兰羞忿不已,涂了多层化妆品的脸上如洒了一层辣椒面,滚烫难忍。她觉得自已好象红了脸了。也好,这红脸的样子多年不曾出现了,不知是因为年纪一天天大了,还是脸皮一天天厚了。
既然自已的这份宵夜提不起对方的兴趣,陆兰只能揣着满心的失落重新拣回主题。在约见司徒骅以前,陆兰对这位外形俊美,表情冷凝的他一直怀着一种不可以言喻的喜爱。坐在咖啡吧等到候的时候,她甚至美美地设想,做不了人家的正餐,做一份宵夜也不错。就象那个做了自已宵夜的张秘书,他带给自已的,是比正餐还美味的感受。
“司徒骅,咱们言归正传。”
“好,洗耳恭听。”
“你了解尊夫人年少时的经历吗?”
“不了解,难道你了解?”司徒骅扬了扬眉,深邃的眸底里流过浓浓的挑衅。他不喜欢这个女人,更不喜欢她这种说话的方式。
“对。”
“这么说,任夫人早年就认识我的妻子了?”司徒骅不由地敛起全身圣斗土一般好战的锋芒。他想起了那天在酒会上,柳珞微谈起任书记时的那种不屑的口吻,那痛恨的表情,以及自已当时对她的猜疑与认定。
那时,司徒骅就觉得,柳珞微似乎认识任书记。甚至,很熟悉。
“对,不仅认识,而且很有渊源。”
“任夫人此刻提起往事,目的是为了什么?”
“司徒老总,你不亏是个精明的生意人,总能在瞬间抓住问题的重点,难怪你的事业如日中天。”
“多谢任夫人的夸奖。”司徒骅让如木桩般侍立在门边的服务生给自已斟一杯威士忌酒,又亲自动手往里加了好几块冰。然后,举到唇边,却不急着饮,而是陶醉般地闻着酒杯里散发出来那抹冷冽的香味。看似很平静,可他的心里,开始浪卷浪涌了。
“你可能不知道吧,你的夫人柳珞微,在六年前曾给我的儿子当过家教。”
“哦?”听见这样一个信息,司徒骅有些惊讶,但没有表现出来。曾听妈妈提起过,柳珞微以前当过家教,但没想到的是,竟是在任家当过家教。
“千真万确。司徒老总一定会感到很惊奇吧?因为,把柳珞微介绍到我们家来的,是杨昕言。”
杨昕言?杨昕言!怎么到哪都逃不开这个可恶的人,这个讨厌的名字?“没什么好惊讶的,杨昕言不是我老婆的学长吗?师兄给师妹介绍一份工作,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话是这么说,司徒骅的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他在想,六年前,杨昕言和柳珞微正值青春妙龄的风华之年,他们郎才女貌朝夕相处,难道,没有发生过交集的故事?
想到交集两字,心里宛若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在咬。
“司徒老总果然是个新派人物,对男女间的关系看得如此致清淡。这样也好,省得自已给自已找罪受。”看到司徒骅这样的漫不经心,陆兰存心找几根刺来让他难受难受。
“任夫人,请你注意言辞,我不喜欢别人评点我的生活态度及一切。”司徒骅猛地喝了一大口威士忌,声音冷得象浮在酒中的冰块。
他妈的,有钱的人果然跟当官的一样,都是属炸药的,一点就着。陆兰在心里狠狠地骂着,嘴里却冷笑道:“我无意评点谁的生活态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只是随口一说而已,聊以解闷。”
“我无闷可解,告辞了。”司徒骅很窝火,觉得自已被这个肤浅的女人玩弄了一把。他一下站了起来,拿起大衣就准备离开。
陆兰伸手拦住:“刚进入正题怎么就要走啊?你太性急了。”
“我已经没耐心听你的这个正题了。”司徒骅看了一眼热气渐失的咖啡杯,加了一句:“就象你面前的这杯咖啡,喝的时候要趁热,冷了,不仅没了香味,更没了欲望。”
本来,陆兰觉得自已在司徒骅面前应该是可以随心所欲的,任自已嘲弄,任自已消遣,甚至是,任自已当宵夜。所以,当陆兰接到一个不愿署名的短信后没有表现出一丝的迟疑,她立即按照他人的授意给司徒骅打了个电话。当司徒骅答应前来赴约的时候,陆兰的心里洋溢着多种丰收的喜悦,哈哈,这样做,既能不露痕迹地打击那个老色鬼,击退潜在的敌人柳珞微,而且,很可能可以把这位俊少当一回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