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骅也想不明白,爸妈的这段争吵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别怕别怕,他们胡乱发泄呢。爸妈吵了一辈子了,什么话没说过呀,我小时候亲耳听到爸爸说要把妈妈宰了呢。这么多年了,爸爸不是也没那样做吗?”
柳珞微半信半疑,又说:“后来爸爸走了,我才进了病房。妈妈当时气得捂住胸口直喊疼,我给她揉搓了半天才好些,妈妈缓过来以后,她吩咐护士,也对我说,从现在开始,绝对不要爸爸进病房,否则,她拒绝治疗。”
司徒骅似乎没往心里去,苦笑着说:“老都老了,还耍小孩子脾气。”
柳珞微却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她想了想,说:“登徒子,我想把哑嫂派到医院来,让她和秀芝白天守着妈妈,晚上呢,我们俩,假如夏辉没值班的话,也让他过来,反正他也没啥事。”
“小刺猬,你这是什么意思,好象有人要害妈妈似的?”
“反正小心没大错。这段时间是妈妈恢复体质时期,尽量不要让她伤心难过,不要让她生气烦恼。刘嫂那个人,我不太喜欢,有些冷血。哑嫂她虽聋哑,但她很精明,比刘嫂强多了,有她在,我也好放心上班。”
“好,我听你的。从今天开始,我不参加一切应酬,晚上就住在医院里了。只是,小刺猬不必天天陪着,那样会很累的,我担心你这个小身子骨吃不消。”
“没事,别看我瘦,我体格好着呢。再说了,妈妈喜欢我在她的身边,刚才她还说,我不是她的媳妇,是她的女儿。好了,我们去看妈妈吧,她知道你要过来,还特地换了一件衣服呢,生怕你嫌她邋遢。”
“妈妈也真是的,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我怎么会嫌她呢?”
“就是,我也是这么跟妈妈说的。”
头顶上,是几棵花色各异,终年常绿繁茂的洋紫荆花树交叉撑开的伞冠。现在正是花开季节,树上万紫千红繁花似锦,灿若红霞。带着寒意的微风吹过,飘落下只只酷似蝴蝶的落英。因为洋紫荆花的花朵貌似兰花,且植物形态优美,很容易培植。所以在西方国家里,有人把洋紫荆喻为“穷人的兰花”。
“小刺猥,你知道紫荆花的花语吗?”
柳珞微点了点头:“知道。它代表的是:和睦、骨肉情深;永久地在一起、不被任何困难分离开。”
“嗯。你愿意自已是一朵紫荆花吗?”
是。
“小刺猬,你是一朵最美丽的紫荆花!”司徒骅从垂下来的枝条上摘了一朵紫色的花儿,斜插在柳珞微的发间。
柳珞微笑了,带着深深的甜蜜笑了。
笑容可以赶走一切困难,也可能赶走一切灾难吗?
在医院的食堂随意地用了点早餐后,两人急急忙忙地赶往单位。
一路上,司徒骅似乎心事重重的,一抹阴郁一直在他的脸上驻扎着,柳珞微跟他说话也爱理不理,偶尔回答也是牛头不对马嘴。一开始柳珞微还以为他是为了婆婆的病情而焦虑,便安慰他说:“你别这么担心,妈妈已经开始注射胰岛素了,等血糖一稳定就可以做搭桥手术。昨天老焦还说呢,心脏搭桥手术听起来吓人,其实不算是大手术,他们医院每年至少要几十例呢。”
嗯。
柳珞微又拣了让司徒骅可以安心的话说了几句,司徒骅只是随口敷衍一下,仍是一付乌云笼罩、心神不宁的神情。
这样一来,柳珞微的心情也变得有些不好起来。
到了报社门口,柳珞微下了车,又回过头,轻轻地说了句:“要是为了司徒芷漪,你也别太犯愁,必要的话,我去找她。她再无情无义也总是你的妹妹吧?再说,她那样无凭无据地闹,对她对大家又有什么好处呢?”
原来柳珞微已经知道司徒芷漪的身世了,司徒骅吓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涌起了对母亲的埋怨,好好的把这个告诉柳珞微做什么?“不,你不要去找她!”司徒骅大叫了一声,随后红着脸说:“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已的身世呢,我和妈妈都没跟她说。”
柳珞微刚问出了一个为什么,随之醒悟地点了点头,笑了笑:“我明白了……嗯,要不然司徒芷漪会很难接受她自已的过去。登徒子,你做的对。不过,我担心这样一直瞒着她反而会出事。”
司徒骅点了点头:“嗯,找个适当的机会告诉她。”
就在柳珞微转身又要往里走的时候,司徒骅又喊了一声:“珞微。”
怎么了?
司徒骅探出身子,望了望报社大楼,吞吞吐吐地说:“你还是辞职算了……这么辛苦,就这几个钱……”
一听司徒骅又提起这个话题,柳珞微顿时将小脸绷得如一面鼓,不悦地说:“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可是,”司徒骅寻找着对方可以接受的理由:“妈妈住在医院里,我又没时间……你又要上班又要在医院陪夜,太累了。”
原来是为这个。
柳珞微的眼里重新有了笑意,说:“没事,哪有那么累了?实在不行,我可以请年休假。”
“那好那好,你现在就去请假吧。假如贾半仙想为难你,我来找他。”既然无法劝柳珞微辞职,那么请一段时间的休假也好。
“哪用这么着急啊?等妈妈做手术的时候再说吧。好了,我进去了,你自已路上小心点。”说完,柳珞微朝前快步去跑去了。
透过车窗,司徒骅看见柳珞微跑到一个女人面前,然后那个女人很亲昵地挽起柳珞微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走进了报社大门。
司徒骅觉得自已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固。
他当然知道,柳珞微不会有生命危险,那个女人,她没有理由要伤害珞微。
可是,一想到她在柳珞微的身边,两人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在一起,司徒骅就会浑身莫名地颤栗起来,说的严重些,就是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