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骅一把抓住柳珞微的手,就好象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急切地说:“好,好,好!治疗!珞微,医生是怎么说的?”
“主任医师和老焦都说,虽然糖尿病不是心脏搭桥手术的禁忌,但最好是在血糖稳定下来后再做搭桥手术,而且,妈妈的体质太孱弱,目前不太适合做手术。”
司徒骅已经乱了,心乱如麻,他一点主意都没有了。
他一拳击在粉白的墙上,全身颤个不停。
柳珞微没有上前去安慰,她知道,此刻的司徒骅,他的心里,盛满了对妈妈的愧疚,他一定在恨自已,为什么要对亲生的母亲那么冷漠,那么的无情。就算妈妈做错了什么事情,就算妈妈给他带来过那么多的伤害,可是,这就能割断血缘,这就能成为冷淡母亲的理由吗?
好一会儿,柳珞微才缓缓地说:“登徒子,现在不要多想其它的,我们就听医生的,等一切指标附合正常值后再给妈妈做手术。我想,现在的医疗水平这么先进,很多的绝症都能治好,何况妈妈这又不是那么严重的病。T市不行的话,我们可以请北京上海的专家,我就不信,老天会这么残忍!”
司徒骅回身就把柳珞微抱在怀里,豆大的泪珠滴在柳珞微惨白的脸上,哽咽了许久,也没说出一句整话来。
心里却在呐喊,老天,千万别让妈妈走啊,你得让我有个补偿过错的机会啊;老天,你千万别让小刺猬变质啊,你得让她长长远远地陪我走完人生路啊……
柳珞微从包里拿出餐巾纸来,温柔地替他试去泪水。她似乎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了下去。
“珞微,你还有什么话是吗?是不是有关妈妈的?快告诉我,快,别瞒我,别瞒我!”
柳珞微咬住了唇,看了一眼长廊上来来往往的人们,她拉着司徒骅走向住院部外面的那个小花园。
在一棵紫荆花树下站住了。
柳珞微望着住院部那一扇扇紧闭的窗户,仿佛看到婆婆躺在病床上那孤独的身影,眼里不觉有些湿润了。
“你急死我了,快说呀。”司徒骅急得直顿脚。
“登徒子,今天我本来是想等到下班的时候再过来的,可妈妈给我打电话了。”
原来不是有关妈妈的病情啊?司徒骅松了一口气,又问:“妈妈有什么事情吗?”
柳珞微点了点头,小声地说:“妈妈交给我一个首饰盒,让我保管好。你看,就是这个。”说着,打开包,也不拿出来,就让司徒骅凑近看看。
司徒骅看了一眼,见是一个漆成黑红色类似小钱包的东西,也没往心里去,唉了一声,“妈妈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想到后事了吧?”
柳珞微凝重地点了点头:“妈妈说,万一她走了,让我把首饰盒撬开,说首饰盒里有把银行保险柜的钥匙,用那钥匙打开小箱,说里头有样东西是留给我们俩的。我刚才偷偷地看了一下,首饰盒是焊死的,打不开。”
依司徒骅的理解,这存在银行保险柜里的东西一定是金银首饰之类的念想,妈妈留给子女的念想。
这么一想,司徒骅的眼眶,不觉又红了。
柳珞微却不这么看,她很谨慎地在司徒骅的耳边说:“妈妈还说,这事千万不能让爸爸和司徒芷漪知道,不能让家里的任何一个人知道,还让我把这个首饰盒送到娘家去藏好……。登徒子,我觉得这个事情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想不出来,反正总觉得这个事情有些诡异。”柳珞微看了看四周,更加小心地说:“我觉得,听妈妈的,把首饰盒藏好,然后,我们应该更加尽心地守护在妈妈的身边,让她有个好心情接受康复治疗,这样才能做心脏搭桥手术啊。”
司徒骅素以有主见行事果断著称,可此刻,他一点主意也没有了,柳珞微怎么说,他怎么点头附合。
他的方寸已经大乱了。
李大姐的事情,司徒芷漪的事情,妈妈的病情,再加上妈妈突然来个这样的安排,让司徒骅已经纷乱的心,多了一份担心和凄楚。
“登徒子,你别太担心,妈妈不会有事的,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柳珞微踮着小脚,伸出小手,轻轻地抚着司徒骅冰冷的脸,她好想把掌心中的那股温热传导给司徒骅。
“小刺猬!”司徒骅再也不想在人前保持矜持了,用力地把柳珞微紧紧地搂在怀里,紧紧地搂住,仿佛,那是他力量的所在,那是他坚持的源泉,那是他好好活下去的信念!“小刺猬,有你,真好!”
柳珞微依在司徒骅的怀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今天爸爸来过了。”
“嗯,爸爸应该来呀,他和妈妈做了一辈子的冤家了,现在看到妈妈病成这样,我看爸爸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他肯定也是着急的。”
自从听了婆婆讲往事后,柳珞微对公公的看法完全变了个样,但她不好在司徒骅面前提起,那有挑拨他们父子关系之嫌。司徒骅现在与父亲的关系在一天天的改善,柳珞微现在虽然不喜欢公公,但不想破坏他们父子之间的亲情。
但是,有的话不能不说,不说,很可能会引发别的事情。
“登徒子,我到医院的时候,正好看到妈妈和爸爸在吵架,而且吵得很凶。”
“什么?吵架?嗬,他们还真有这个瘾啊,竟然吵到医院来了?”司徒骅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不知是对父亲不满,还是不满意母亲。
“听见他们吵得很凶,我不好走进去,就在门外站了一会,我听见妈妈喊了一句:你等着,报应就会来了,来了……。而爸爸也很生气,低声地说:你敢胡说八道,哼哼,你也不必做搭桥手术了……。登徒子,你觉得,爸爸和妈妈他们究竟在吵什么?我听去,怎么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啊?”柳珞微回忆着,脸上出现了恐慌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