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秀英被疯狗打了几个耳光,变得清醒起来。她见对方是个瘦弱的年青人,心里反倒安稳了一些,她据理力争地说:“冤枉哪冤枉,我可没有碰你的衣服,也没拿你的钱,我要是做了这种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就叫我天打雷劈,死无全尸。”
“三八,你还敢撒谎,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我就不叫‘疯狗’。”“疯狗”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对她又是一顿拳打脚踢。黄秀英本能地拿个枕头左拦右挡,但更遭到“疯狗”的狂轰乱砸,吓得黄秀英杀猎般地大呼小叫。
黄秀丽第一个冲上楼,见此阵势赶紧拦腰抱住“疯狗”,战战兢兢地说:“老大,老大,不要再打了,要出人命的。”
“疯狗”这才停住手,仍张牙舞爪向黄秀英抡着拳头。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黄秀丽二话不说,识时务地拿出五百块钱递给疯狗,低三下四地说:“老大,今天是我姐不对,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她一马,这钱是我替她还你的。”
“疯狗”拿着钱,狠狠地瞪了黄秀丽一眼,“还是你妹懂事,不像你这黄脸婆子,明明偷了人家的钱,还敢嘴硬。”遂把钱拿在手里甩了甩,心满意足地放在口袋里,大模大样地走了。
回来再看黄秀英,只见她畏缩成一团,簌簌发抖。黄秀英当晚就发起了高烧,嘴里胡言乱语,身子时冷时热。等她清醒时,黄秀丽就劝她,像这样的人以后还会经常碰到。千万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给点钱打发走便是,就当作救济叫花子好了。像他们这种人,烂命一条,活了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你如果跟他们较真,弄不好小命不保。很多性格刚烈的女人,就是因为跟他们硬碰硬,结果香消玉殒丢了性命。
“叫花子还懂得感恩,他们是明目当胆地抢,难道就没有王法吗?”黄秀英愤愤不平地说。
“就算公家管得了他们,谁敢去报案吗?……就算把他们抓进去,牢房里管吃管住,过几天就放了出来,照样横行霸道,欺男霸女……哎,出来混都不容易,去钱消灾,息事宁人。”任黄秀丽怎么劝说,黄秀英仍想不明白。那件事发生后,使得她的处境变得更加尴尬,原来就没几个客人,现在碰上这档事更是让一些不明事理的人避而远之。
她骑虎难下,钱没赚到什么钱,还背了个贼的名声。于是更加变得心灰意冷,心不在蔫。黄秀丽好话说了一箩筐,也说服不了她这个活宝姐姐。最后只得随她而去。不过要她坚持再干几个月,等过了年再走。主要是趁着这段时间,可以赚到个路费钱,不至于要她倒贴。
黄秀英听从了她的安排,答应再干一阵。经历过那么多事以后,她开始有了羞愧之心,感到自己的心好像突然间老了,觉得自己真的是一无所能,完全是一个废物!她甚至自艾自怨为她的父亲,母亲,刘大郎和两个孩子打抱不平,他们怎么可以数十年如一日地容忍她这样的人。她为他们鸣不平,为自己的过失感到深深的自责。她又一次在心里燃起重新做人的梦想。
她甚至想好了,回去以后先同所有的男人做个了断,和刘大强认真地过好下半辈子,把两个孩子培养成人,送他们上大学,帮他们成家立业。然后,她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老去。然后她坐在一大堆子孙里,带着幸福安详的笑容说:“啊!我这一生,前半生荒淫无度,后半生兢兢业业,总算是功德圆满了,可以长眠于终南山下了。”
她这叫肉身疲倦了,灵魂开始复苏。
熬到第二年的开春,黄秀丽打发她坐汽车回家去了。她来广州时身上有几百块钱,回去时仍只有几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