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间,同她们一起站街的一个女人得艾滋病死了。一种可怕的病毒入侵她的身体,通过血液的传播先在她的皮肤表层绽放出可怖的肿块和溃疡,然后引发全身免疫系统的崩溃。一经确诊,那个女人就被带着口罩,神色凝重的医务人员用一辆像运尸车的大面包车运走。警察拉起了警戒线,对与她有过接触的男人一个个地进行传讯。
不久后这个女人在无比恐惧和痛疼中死去,没有人敢去认她的尸体。
回忆起来,这个女的黄秀英还见过几次,她年纪不大,俊俏的脸上有一块不明显的胎记。平时总是倚在一个幽暗的角落,闷声不哼,老是走神。黄秀丽告诉她,这个女的还是个未出嫁的青春女,已经订了婚,但婆家实在太穷了,她是偷着跑出来的,心想等着赚了一份体面的嫁妆就回去,没想竟遭此不测。这个女人悲惨的命运让黄秀英不寒而栗,对她所从事的职业又多了一份恐惧。
真正让黄秀英饱受打击的是遭到了一个渣男的侵犯,那是她搬到第四个烟花巷不久后。渣男的外号叫“疯狗”,是从一个被人遗忘的偏僻小镇出来捞世界的。他带了个剪着“杀马特”发型的女渣渣来到广州,一心想利用她赚大钱。才到广州的第二天就心急火燎地逼着女渣渣去站街接客。女渣渣表面上对他唯唯诺诺,心里却鬼得很。刚开始几天,还老老实实地把赚来的钱一分一厘地如数上交。后来在聪明人地点拨下开了窍,慢慢地也懂得私藏腰包,上交的钱渐渐少起来。“疯狗”气疯了,对她更加苛刻。迫于他的淫威,女渣渣只得忍声吞气,但心里早已存在着裂痕。后来认识了一个有依靠又对她好的男人,立马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疯狗”只得另谋生计。先是跟了一个盘踞一方的地头蛇收保护费。他自恃在社会上混迹多年,没听进去老大哥的一句教诲就急于去砸场子。他找了家“烟茶酒”店试手,不动声色地要小店老板给他拿盒烟,他把烟往口袋里一塞转身走人。店老板没理他。第二天又去要了一盒烟,又想故伎重演。没想店老板瞪了他一眼,拿起把雪亮的菜刀追了他几条街。“疯狗”吓得赶紧去找老大,老大这才领了一帮小弟拿着东西去砸店。小店被砸了个稀巴烂。几个混混跑回出租屋,正打着过几天后去收保护费的如意算盘。没想到半夜里警笛长鸣,冲进来一群彪悍的警察和治安员,把他们一窝端了。公安念“疯狗”是初犯,只拘留他了几天就把他放了。
“疯狗”总结失败的教训,归结于自己跟错了老大。索性出来单飞,重新干起了敲诈失足女的勾当。几次小试牛刀让他上了瘾。这天,他盯上了黄秀英。黄秀英哪知深浅,还以为遇到了“贵人”。她跟着他心高采烈地上了楼,卖力地服侍他。完事后,“疯狗”说要去清洗一下,回来掏钱时,惊叫一声:“钱呢,怎么没了?我刚才明明裤兜里有五百块钱的?”
他在床上地下装模作样地寻找了一番,没找到,就瞪着一双骇人的眼睛看着黄秀英,直瞧着她心惊肉跳,头冒冷汗。
“妈的,你是不是趁我去洗澡的时候拿走了我的钱,”不由分说,甩手就给了黄秀英几个耳光,继续向她发难,“今天,你要是不把钱还给我,我就闹个天翻地覆,你也别想在这条巷子里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