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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刘禅的听政会(1)

在答应谯周晚间随他拜见太子刘禅后,摆脱了纠缠,诸葛嶷只身回到驿馆。

驿馆的官员得知诸葛嶷的身份后,照顾的格外周到。热水随时有,饭食也精致了不少。

午后休息了一个时辰,收拾停当准备去丞相府一趟,这次奉诸葛丞相命去夷陵阻止刘备联营的任务虽然失败,但是丞相府还是必须去一趟。

诸葛亮依然忙的脚不旋踵,两年来东拼西凑为刘备准备向东吴复仇的经费,财政上已经入不敷出。随着刘备战败,死伤将士又需要抚恤,平复蜀中各族豪强的情绪也需要钱粮,再加上刘备要修建永安宫又是一大笔钱。就算诸葛亮再长袖善舞也是焦头烂额。

诸葛嶷来到丞相府,等了有半个时辰便受到了诸葛亮的接见。

数月不见的诸葛亮,面容又憔悴不少,鬓角以现华发,好在精神还算旺盛。

接见诸葛嶷时,诸葛亮有些走神,满满一上午的事务处理下来已经很疲惫,所以以手扶额,闭目养神。

只是问了问诸葛嶷当下刘备的病情和修建永安宫的想法,毕竟当初让诸葛嶷随马良赶去夷陵劝阻刘备本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诸葛嶷随后说道陛下安排尚书令人选的问题上,诸葛亮坐直了身体,沉吟半晌。

诸葛嶷起身告辞,诸葛亮答应为他在CD安排府邸并起身送他除了官厅。

黄昏时分,谯周的马车准时来到了驿馆,诸葛嶷上了马车,车夫便把车赶向宫门。

刘备尚节俭,蜀汉立国匆忙,宫室简陋的连诸葛嶷都有些意外。

刚进东宫大堂,就听见众人喋喋不休地争论着。

“各位,各位,此人便是陛下新近简拔的忠烈侯、侍郎诸葛嶷。”大殿内很吵,谯周的声音中气不足,早淹没在如潮的辩论声中。

谯周对诸葛嶷极为喜欢,不厌其烦地向在座众人介绍着身边的朋友。得知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就是陛下最近颇为倚重的诸葛嶷后,都投来惊异的目光,拱手道声“失敬”

中央主位那胖乎乎的小子凝神倾听大家的发言,没有理睬,估计这小家伙就是太子刘禅。下首右侧八人中有七位的屁股都舍不得离开坐席,只是友好地拱拱手,算是行个见面礼。

起身的这位中年给诸葛嶷留下良好的印象。他峨冠博带,容貌温和。从起身避席,到上前三步迎接,谦恭有礼,显示出他良好的个人修养。

“请随便坐!”谯周宽大的长袖优雅的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型,没有给客人指明具体方位,自己就立刻捡右边唯一的坐席上盘膝坐下,把初来乍到的诸葛嶷晾在一边。

左右两侧再无空余坐席,你个谯周叫我坐哪里?诸葛嶷气不打一处来,见大殿中有坐席的只有寥寥十数人,其余更多的人也只能站立着谈论,暗道:阿斗这主人当得好自在。

诸葛嶷随便找了个地方站立,身旁是位看上去约莫三十出头的青年。

青年生得七尺有余,印堂饱满,双目有神。与在座众人不同的是头戴帻巾,身着麻制宽袖褥衣,明显看出是出身卑微。

“在下苏章,南郡人。”身长俊伟的青年轻声自我介绍。

古代身份高贵的人坐着说话,身份低下的只有站着的资格。诸葛嶷好歹一个忠烈侯竟然落得与普通幕宾相同待遇的尴尬境界,不免有些不满。

“请问大兄,这些都是什么高人?”两侧安坐着这些所谓名士就凭对待诸葛嶷的那点态度完全对得起‘高人’二字。

“左边上首这位是侍中廖立,对面第一个是尚书邓芝。”

诸葛嶷一面听别人议论,一面听苏章介绍。

在座诸公都是蜀汉有名的文士,其中不乏东宫重臣——刘禅的心腹,此外还有大名鼎鼎的西蜀三俊和荆楚四杰。

适才起身迎接的正是邓芝,位列‘西蜀三俊’之一。诸葛嶷心想:邓芝礼仪有加,不愧号称‘西蜀三俊’。其他人如此无礼,哪配得上才俊的雅称。哼哼!三俊四杰……。

众人围绕选举用人展开激烈讨论。当学识广博的秦宓提及曹丕起用陈群实行九品中正制时,荆益两派人士更显得泾渭分明。

蜀川派强烈反对九品中正制,荆楚派则强烈赞同这一敌国新制度。辩论双方很快围绕利弊问题进入白热化讨论。

诸葛嶷知道这九品中正制终究只是一项权宜之计,但若与目前混乱的选人制度相比,也有其进步性。他一面聆听,一面沉思九品中正制的利弊。

嘈杂的大殿令诸葛嶷有些烦躁。眼见座中诸君除邓芝、廖立自持身份,平心静气的相互交流,其余人等争的面红耳赤、斯文全无觉得好笑,又觉得有些无聊,想退出大殿清净一下,不想后退时踩在身后一人脚上,那人一声惨叫顿时镇压了高堂之上的辩论。

孟光有些恼怒。在利弊之争中自己已经稳占上风,只待乘胜追击,彻底瓦解对方的论据,却被无理打断,怒目只瞪诸葛嶷。

“儒生何必着急退席呢,回家读书也不急在一时,多聆听再坐各位先生的高论也是有益啊!”骄傲得意的神情都快从脸上淌下来了。

“不知哪位高士在教诲书生?”诸葛嶷故作不知谁人所言。

孟光傲然答道:“在下所言。”

葛衣短绔,袖口宽松,虽然刻意简朴,但举手投足间,隐隐然一股世族之气。

诸葛嶷暗笑道:你不是洛阳名门之族么,本该身着锦衣,没由来穿个平民的葛布服饰装穷。莫非沽名钓誉,骗得蜀人赞你节俭不成。

诸葛嶷面带笑容说道:“阁下就是洛阳孟孝裕吧。听说你博物识古,精通汉家旧典,失敬失敬!”

“不敢当!”孟光见诸葛嶷称赞自己,更是喜出望外。

“我听说阁下好《公羊春秋》而讥呵《左氏》。不知道阁下是否读过《吕氏春秋》?”

“吾平生最爱的就是三史,《吕氏春秋》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孟光毫不谦虚,对于史书那是他最擅长的。

“孝裕兄听说过因噎废食的故事吧?你认为有弊端就反对九品中正制,好比有人因噎废食,人所不取也。但凡选举必有托人舞弊者,郡国选举要不是作弊盛行,也不会弄得‘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照你所言,凡有舞弊就废除选举,那么干脆选材就不要任何制度。如此凭什么选取可用人才!”诸葛嶷快速流利地说出大段话。

气得孟光怒道:“你…强词夺理…”

“因噎废食,孝裕可取!”左侧有人调侃一句。

孟光自觉颜面无光,气的一甩袖子跪坐席上一言不发。

刘禅见席间有人争执,面色不愉起身问道:“阁下何许人也?竟在高堂放胆直言!”

“诸葛嶷拜见殿下!”这一次当真语惊四座。众人也听说最近陛下新封赐了一位忠烈侯,没想到就是眼前这位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在下愚钝,有问题想要请教忠烈侯。”起身刁难的是一位头戴通天冠、身穿皂缘领袖单衣的中年。缝掖其袖,合而缝大,仿效《礼记》中孔子的服饰。俨然一位复古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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