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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高中生活

辛木木津津有味地嚼着花生咀海米的时候,白奇遇嘴里的唾液由正浓转稀着。虽然,在这两食物粉身碎骨的过程中,他没得到什么也没失去什么;可无缘无故地混个口水泛滥,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特别是当他哀怨且又无助地面对,而辛木木之嘴还是一直孤独地翕动时,他时时刻刻期翼着的希望终于幻化成失望伴随着嘴角细长的水线汩汩而出。

白奇遇痛心地说:“木木!花生很贵的!海米更贵!”他极力想把他这种暴殄天物的行为以得而诛之的方式讨伐之。其实他恨之切的程度并不深,最主要的目的是想引起辛木木的高度重视以图个双赢。所以愤怒的语气里就不自觉地打上了期待的印迹。

辛木木也是人,虽不具备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强硬素质,但待人接物的一般常识还懂。辛氏的优点还包括:办事总是实事求是、讲究效率、从不镜中月水中花。

心诚所致金石为开,白奇遇多次的艳谏终于在一个夏日的黄昏集中收获了,一小把花生米几十粒质地上乘的肉色海米伴随着辛木木飘逸的手臂转移到他的眸前。白奇遇感动地热泪盈眶了。

辛木木很神秘地叮嘱:“老白,按比例混合起来,开始不要太快,关键在于品,至最后一组比例时一定要嘎然而止,趁余味尚在,承前思后地思考很有必要。此经验之谈,一般不外传。”

其实几粒花生米一点海米,远不能扭曲白奇遇高贵的人格。一直以来他并不馋,这是吴玉琪回顾他的饮食历史所做的最中肯的评价。一直以来他总认为这是一种莫大的荣誉。但最近,具体地说是从大大上个礼拜二学校食堂更换了负责人以来,饭菜质量下降之快,他们中间用嘴吃饭的每一个人都不愿宽恕。

辛木木最甚,他用他特大号的勺子敲打着快餐杯叫嚣:“我们生活多愁忧,菜里没有一滴油;H2O炒白菜,氯化钠太他麻多了点。”

菜里并非没有一滴油,缀在菜汤表面的大豆油抑或是花生油抑或是棉籽油亦零丁地飘散,但分菜的师傅没接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不知物质密度为何物,大勺一挥,几下就把表面的精华分光殆尽。

没人乐意天天咀嚼清淡的青草。人们的愤怒由牙齿咀嚼时的不适引发,逐渐演变成由无骨的舌头参与的议论纷纷:偷偷摸摸地上任,馒头悄悄地瘦,菜只适合猪吃,肉都给了禽兽。

食堂的新领导据说信佛,而学校最近也一直要求节能降耗。世相如有轮回知音必定相逢。信佛的居士一般都吃素,食堂的节能降耗也只能从饭菜上下功夫。两者结合衍生出来的是馒头黑小,菜再不油腻,肉永远远去。

三伏天的第三天,食堂的大师傅嫌热请了一天假,二师傅刚来没经验蒸出的馒头不熟。拳头大小的馒头轻轻一捏就变成了核桃。

人们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被这些核桃引爆,不知是谁率先挥动小手,做了一次实弹投掷。刹那间就像推到了的多米诺骨牌,漫天飞舞的馒头在人们的喊叫声中麒麟坠入食堂。

此幕被一副主任某明察。白奇遇、辛木木、汪汪等七个比较活泼的秋毫被当做典型囹圄。

白奇遇冤,他的馒头已入肚,辛木木又送来两个。念着两米的好不便以牙还牙,只好踩住猛碾。

主任某冲白奇遇道:“长得还行,就是眼向上吊吊,一看你就不是好人。”

白奇遇的父母亲是庄稼人,诚心诚意种地的,贫穷那是当然。他明白馒头的重要性,别人诸如辛木木之流可以把馒头扔来扔去相互嬉戏,兴致褪后还可去外面吃些巧食。白奇遇不同,他必须记住馒头的好,并非常虔诚地把它们放入肚里,以便身体的各个器官能足以应付四个小时的漫长时光。

主任某令七人排成一排阳光下静候。三伏天的阳光歹毒,汗水不堪忍受突如其来的侮辱,二分钟不到,就争相流出自杀着。汪汪更甚,他的汗衫已湿透。

辛木木骂:“哭哭哭!您就知道哭!软骨头!你能不能表现出我们中华民族最最强硬的那一面?你这样的,拿枪的老外再来,标准一个奸人!”

汪汪更冤,他回宿舍拿筷子的工夫,快餐杯里的馒头就不辞而别了。主任某抓辛木木时,他正在嚎叫谁动了他的午餐。

汪汪说:“木木,我确实没扔,吃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扔呢?也不知是那个…”

辛木木怕他再说下去国民素质又会下降十三亿分之一个点,立即严厉地制止了他,“我扔的!我扔顺手了,就是这样了!等站完这班岗我请你吃肉夹馍!”

“木木你不早说,我不知是你!你看…”

“少废话!”辛木木声色俱厉地打断了他的话。那气势就像是汪汪真的多吃了他两个肉夹馍。

此时此刻白奇遇的虚荣心渐渐地由淡转浓并因袭着辛木木对汪汪的态度逐渐明朗起来。木木,翡翠钻石级的好同学啊!平时总是心平气和地说话,即便是送花生米海米时,也是正儿八经地叫我一声“老白”,从不颐指气使。

白奇遇知恩图报地说:“木木,我们晒了一小时了,主任真不是东西!”

“继续让他晒!我看他怎么收场!”辛木木恶狠狠地道。

人不悯人天悯人,在这最最煎熬的时刻,操场的上方忽然飘来一片乌云。辛木木说若再打个雷又落入吴主任的办公室你真是老天开眼了。

汪汪咬牙切齿道:“老辛您说的对!姓吴的早晚要遭天谴。”

主任某见苍天不配合,无奈地语重心长地道:“同学们,你们知错吗?你们知不知道?这粮食,在饥饿的年代这些都是山珍海味啊!三年灾害知道不?唉!不说了,说了你们也不懂!这里有几块牌子,你们每人一块,高举过头顶,学校的角角落落都转一转。不要嬉皮笑脸!你!说你呢,个子最高的那个,叫什么名字?”

辛木木说:“主任,我叫辛木木。主任,屙屎的厕所还转吗?”

主任某瞪了辛木木一眼,当即决定此厮是主犯,要举最大最显眼的牌子队前彰显。

吴主任神色沉重、奔丧似地鱼贯在队伍的最前列,白奇遇等七人雄赳赳气昂昂地缀在其身后。

辛木木说要是再放点儿音乐摇几杆小旗岂不成了运动会入场式,他对着看景的人小声喊:“打到吴主任!我们冤啊!诸位同学,不要误会我们正为奥运会彩排。”

白奇遇们也配合着辛木木的喊叫,扭臀晃腰、摇头挺胸,把宪法规定的公民游行示威的权利很自觉地行使了一回。

主任某看到周围沸腾的人群,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他突然猛回头,咬牙切齿地指指点点了好长时间。

教学楼的拐角处,他侧身一顿就停留在游行队伍的身后,七人中除辛木木依旧昂然外其余的都不再动声色。不到半小时就很顺利地游完了这段不平常的旅途。

主任某和气地道:“七位同学,挺高兴嘛?看来这还是件好事,真若是好事,那再走一遍吧!”

辛木木把牌子一扔很气愤地走了。主任某喊停,他头都不回嘴里还哼着。

主任某冲辛木木的背影咬牙切齿了三十秒,忽又很友善地道:“同学们,都回吧,辛木木非得开除!”

白奇遇们都明白自个被解放是怎么回事。他们怀着无比崇敬的心去找辛木木。

辛木木早忘了刚才的事,他正悠闲地听同学侃。

有人说:“大事件啊,我一外国同学刚打来越洋电话问这边怎么回事?他们那边都上报了,参众两院正重新考虑中国的人权问题呢。”

有人说此真乃国家之福啊,木木奇遇汪汪有功于国家,先驱啊!有人很不屑地说就这点儿事儿,几个人举牌牌走走人家也屑操心管?人家怎么会知道?吹牛也要有个度,别开国际玩笑。

第一个发言人颇有声势的反驳:“同学,你知道现代化的高科技吗?你知道GPS全球定位吗?你知道有电脑参与的美国人的军事卫星有多厉害吗?你不知道吧!告诉你!地球上针尖大小的地方都能一览无余在人家电脑上,清晰度在一亿亿像素以上!不懂不要乱插言,上一边去!”

有女同学轻声感叹道:哇,一亿亿像素!那得多么清晰啊。

辛木木见说话的女同学面相清秀,赶紧道:“那个您,过来,把你的眼贴近我的脸,相距无穷近;就这么清。”

女同学道:“呸!你应该改姓牛。”

又有人说:“木木,不要怕,这点小事怎么着也不会被开除。姓吴的算老几,上面还有教导主任和校长。”

辛木木自有他的想法,他没有主动退学。主任某也没有刻意开除他,他看到辛木木的检讨书很感慨地说此同学文字工夫了得。有外举不避仇的风范。

此后一段时间白奇遇一直无偿品尝着辛木木的两米,而辛木木也一直认为放眼整个级部,英雄唯他与他耳,也只有白奇遇才配做朋友。

斯生知己几许,执手泪眼如注。言即心声啊,为了报答辛木木同学的英雄论,白奇遇使用各种手段变着法儿让他得意。辛木木一得意就忘形,一忘形白奇遇手里的海米花生米就会多出很多。他们的关系以如火如荼之势极其亲密地发展着。

一天傍晚两人游逛到一家新开的酒吧,白奇遇指着某个漂亮的吧女很动情地说:“木木,今晚你要敢和此姑娘喝一杯顺便再拂一拂人家的手,这钱洒家出了!”

辛木木放声浪笑很利落地消费了五十元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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