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洛影望着已是泪人的玉柔然,却是满眼陌生。顺势给玉柔然一记耳光,便向着了魔一般,匍匐向前去榻上寻酒。
玉柔然见此不禁气愤难当,上前将玉洛影从地上扶了起来。
“玉洛影,你难道真想就这样像只狗一般过完下半生吗?”玉柔然质问着玉洛影,将案上所有的酒坛砸了个粉粹。
“你砸了本太子的酒,本太子要杀了你!”玉洛影见酒都没了,不禁发了狠。
眼底泛出猩红色的杀气,一把匕首便向玉柔然刺去。玉柔然没有躲避,徒手握住了锋利的刀刃,猩红色的血瞬间便顺着刀刃滴落下来。
“没想到昔日剑术精湛的太子殿下,如今连个人都杀不了,真是可悲啊!”玉柔然夺过了玉洛影手中的匕首,满眼失望之色望着他,手上的伤口仍在滴血,却比不过此时的心痛。
“你……你是谁?”玉洛影瞪着玉柔然,从她的衣着已经猜出了几分。
“你,你是父皇遗落民间的那个孽种。你若是来羞辱本太子的,那你已经成功了,滚,立刻滚出去!”玉洛影费力的向榻上爬去,他已是废人,只想最后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皇兄,你可知见你如此,我的心都在滴血啊!你这样如何对得起父皇和母后,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玉柔然上前紧紧的抱住玉洛影,那悲痛欲绝的哭声中满是希望。
“你……”玉洛影从哭声中听出一丝女人悲悯的哀痛,似有所悟的注视着玉柔然,却又不敢相信。
“柔儿?”玉洛影试探的问道,从眼前眉目俊秀的男子身上竟然寻到了昔日玉柔然的影子。
“皇兄,是我!我回来了!”玉柔然点头,万千感慨如今只能化作悲愤。
“柔儿,你为何要……”玉洛影没想玉柔然会以男儿身的装扮重新回宫,而且摇身一变却成了皇子。
“为了皇兄,为了浣月,柔儿必须放弃公主之身。柔儿只希望皇兄不要在消沉下去。即便失去双腿又如何,你仍然是浣月的太子,浣月未来的储君。头可断,血可流,意志却不能磨灭。皇兄,振作起来吧,该醒醒了!”玉柔然满眼希望,轻轻的缕着玉洛影的发丝,但愿他能够一梦警醒。
“柔儿,为兄如今这样,哪还有半点太子的尊严。为兄的这双废腿,已经磨灭了所有念想。还会有何未来?为兄只恨当时为何不死在马蹄之下,也少了今日的痛苦。”玉洛影目光空洞,他已然不在报任何希望。
“既然皇兄愿意这样行尸走肉的活着,那就等到浣月覆灭那日,为父皇,母后,还有我多上一炷香吧。”玉柔然望着玉洛影不禁心痛,决然离开了东宫。
她记忆中那个有担当的皇兄早已死了,又何必在有有多余的期待。玉洛影听着玉柔然绝情的话语,不禁嚎嚎大哭。玉柔然立在殿外,转身回望了一眼金漆牌匾,红墙金瓦,孤凉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楼阁之间。
皇后担心玉柔然今日早朝会有变故,早早就在玉柔然的寝宫——惠昌宫等候。可是内侍回禀了几次都说已经散了朝,却仍是不见玉柔然的身影,不禁有些心神不宁的立在宫门外来回踱步。
玉柔然一入花园便看见宫门那抹焦急的身影,赶快上前行礼。皇后看见玉柔然,欣喜的迎上前去,不想看到玉柔然手上的伤,一缕忧心浮上眉梢。
“琪儿,你这伤……”皇后本想唤玉柔然本名,看见躬身行礼的玉柔然,突然有所顿悟,话到嘴边又改了过来。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女儿了。
“母后,一点小伤不碍事!”玉柔然将手隐在衣袖中,随皇后步入宫中。
“怎会是小伤,快传太医!”皇后轻柔的拉起玉柔然,心中又不免泛出酸涩。
“母后,儿臣刚刚去了东宫!”玉柔然扶皇后落座,亲自倒了一杯茶递于皇后。宫中内侍如数退出了大殿,皇后深知,她定是有要事相告。
“影儿自从受伤之后,就一直闭门不出。母后也曾去过几次,皆是被他挡在了宫外。你今日可见到他了?”皇后一提到玉洛影就不免伤感,丝帕轻拭着眼角的泪痕,声声叹息。
“见与不见又有何意义,反正他都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雄心壮志浣月国太子。”玉柔然痛心的拂过自己手上的伤口,所过之处,伤口竟然神奇的愈合了。皇后不禁诧异,半响未回过神来。
“母后您可知如今这朝中还有多少儿臣能用之人?儿臣不能再学父皇坐以待毙,儿臣一定要将浣月这颗毒瘤连根拔起。”玉柔然紧握手中的玉杯,眼中燃起浓浓的恨意。玉杯化成一团粉末,顺着玉柔然指缝散在各处。
“若说可信之人,恐怕也只有定国候府尹氏一族。只可惜金王为夺京畿兵权,以叛国罪将定国公囚于狱中。金王早想除之已后快,若不是你父皇从中回旋,怕尹氏一族也早已覆灭。三年前,金王借监国之权,废除了科举选士,所用之人皆是其党羽,如今朝中皆是其心腹,再无可用之人。”皇后想到此不禁揪心,浣月到这份田地,似乎已是气数已尽。
“母后勿要烦心,儿臣定会设法洗刷定国公的冤屈。当务之急是要恢复科举取士,铲除掉金王的羽翼。”玉柔然安慰着皇后,已然对未来的路有了初步的计划。
“柔儿,母后已经休书一封送到了紫灵国。若是浣月真发生内乱,紫灵国定会出兵勤王。而我们只要掌握京畿兵权,定会将这帮乱臣贼子一网打尽。”皇后望着玉柔然坚定目光,也稍稍有了信心。以她紫灵国长公主的身份,紫灵国就绝对不是坐视不理。
“母后,我们需要的不止是紫灵国勤王之师,还要与它结为同盟对抗外敌。浣月最大危机不是内乱,而是景泽国的狼子野心。”玉柔然脑中又浮现出噩梦中的景象。
“紫灵与浣月数年来都是以联姻以结同盟。如今影儿腿已残废,你又转凤成龙,该拿什么去结盟呢?”皇后想到此处不觉得头痛,但又十分安慰。
玉柔然从小就很排斥和亲,如今能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着实让她欣慰。只可惜她终是一个女子,待浣月安定之后,等待她的又将是何命运呢!难道真的要一直这样扮成男人枉送一生的幸福吗?
“如今之计,也只能请母后费心,在父皇其他子女中选一玲珑之人加以调教,倒时好有稳妥的和亲之人。”玉柔然明白,和亲之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亲之后的结果。
“柔儿放心,母后定会物色一位合适的人选。”皇后应下,又闲聊了几句便离开了蕙昌宫。
回宫的路上正巧遇上信步前来的白天佑。皇后婉约的笑笑,似乎很是喜欢眼前和婉温煦的年轻人。
“臣参见皇后娘娘!”白天佑躬身行礼,看着她来时方向,便已知一二。
“白太医,琪儿刚刚受了伤,虽然并无大碍,还是劳烦你在走一趟,哀家也好放心!”皇后想到刚刚玉柔然伤口自愈景象也不禁称奇,看来这些年她已学有所成。
“臣自当尽心尽力!皇后娘娘请放心!”白天佑一听是玉柔然受了伤,温煦的脸上立刻蒙上了一层阴霾。
“白太医,你的心思本宫也看出了一二,若是有缘,本宫定会助你完成心愿。”皇后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白天佑甚为惊喜。他望着皇后飘然而走的背影,脸上不禁泛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玉柔然坐在书案前,看着从御书房取回的奏折,除了一些无关痛痒的奏报,皆是一片升平。玉柔然将这些奏折如数扔到了地上,指尖缕着紧蹙的眉间,陷入了沉思。
白天佑步入殿中,没有理会地上杂乱无章的奏折,直接上前拉起玉柔然受伤的手,仔细的查看着。
“白天佑,谁准你进来的?”玉柔然不禁大惊,怒气上炎,欲要抽回握在他掌心的玉手。
“你虽有冰魄神珠护身,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就这样弄伤自己。这双手若留下疤痕,该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白天佑轻轻的在玉柔然的伤口上涂着药膏,从容自若的将其包扎了起来。根本没有理会此时怒气冲冲的玉柔然。
玉柔然见他也是关心自己,怒气减退,注视着白天佑淡若秋水的面容,安静的让他完成了手中的动作。
“父皇今日可有好转?”玉柔然淡淡的问道,只觉得一股清凉之意从掌中溢出,甚是舒服。
“还是老样子,所有可以下毒地方全都查了一遍,仍是毫无头绪。”白天佑也很是想不通,这毒到底从何处而来的。
“我想让父皇去行宫休养一段时日,也许离开皇宫,便会有头绪。”玉柔然很肯定这毒定是玉卿海身边最信任的人所为。与其毫无头绪去寻找,还不如远离此处。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只是皇上若是离宫了,你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你接下了监国之责,日后就少不了和金王正面冲突。金王表面和善,实际则是心狠手辣。万一他狗急跳墙,难保太子的遭遇不会在你身上重演。”白天佑满心担忧,皇上远离皇宫,意味着他定要尾随。独留她在此处,他又如何放心?
“放心,我定会多加小心。若是能解了父皇的毒,我才会无后顾之忧。”玉柔然知晓他担忧是何?只是如今的局面,不是逃避便能解决的。她与金王这场争斗,注定要无休无止,至死方休。
“好,明日我就会启奏皇上。只是你要多加小心,金王背后有一位会秘术的术士,也会些妖术,前几年帮着金王残害了不少朝中忠良。如今被金王举荐为国师,此人虽嫌少入朝,但你要多加注意。”白天佑不知道玉柔然下一步的打算,但是却深知她绝不会坐以待毙。玉柔然望着白天佑离去的背影,内心不禁有些感激。轻抚着手上的白布,竟感到一丝温暖。
“紫幽,七日之内查清金王朝中党羽。本王要大开杀戒,敲山震虎。”玉柔然吩咐着身边的紫幽,对付奸佞之臣根本无需光明磊落。
“是,主人!”紫幽躬身领命,心中却异常惊诧。她已经感到玉柔然滕然而起的一股杀气,那种本不该在女子身上出现的杀伐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