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海采纳了白天佑的奏请,三日后便只携皇后前往了行宫养病。临行时将玉玺交给了玉柔然,只是道了一声珍重,便很是无奈的乘龙撵离开了。而寒煞盟果然也没让玉柔然失望,七日之后紫幽便呈上一份详细的名册。上面详细记述着这些年金王在朝中安插的各个党羽心腹。玉柔然细细的翻着名册,不禁唏嘘。这些人若是不除,浣月将永无天日。
“主人,您打算如何处置名册上的人?”紫幽低声问道,她有感觉,今夜之后这名册上的人将永无宁日。
“除了金王,从品级最高的开始!我要他们永远消失在朝堂之上。记住寒煞盟每杀一个人之前,定要拿到与金王勾结的罪证。”玉柔然缓缓的合上了名册,她倒要看看还有多少不知死活的人会去追随金王。
“属下遵命,寒煞盟定不辱使命!”紫幽跪地领命,对于杀人,她并不陌生。
“记住,下手一定要干净利落,不可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现在还不是与敌人正面交锋的时候。”玉柔然又不禁叮嘱了几句,她现在要做便是等。她要的就是朝堂变色,风起云涌。
一连数日,朝中均有大臣死于非命。玉柔然每日上朝,看到空档的位置,就不禁暗暗高兴。用不了多久,她就会铲除这些奸臣,将金王的羽翼如数清理殆尽。虽然异常残忍,但是却是最快,最见成效的方法。朝堂上的大臣皆是胆战心惊,都在为自己那条不知玩完的小命担忧着。
玉柔然坐在大殿上,注视着满脸恐惧之色的朝臣,决定给这惊恐在添一把柴,让它烧的更旺些。
“本王听闻,近日京中频频出现命案。凶徒所杀之人皆是朝廷命官。天子脚下,竟然让凶徒张狂至此。京畿防务难道都是吃白饭的吗?”玉柔然厉声问道,吓得卫将军与京兆尹纷纷跪在地上。
“臣等无能,还请殿下恕罪!”二人跪地谢罪,余光均扫向了不动声色的金王。
“金王,您说该如何处置他们二人失职之罪?”玉柔然品着杯中的茶,向金王问道。他现在估计恨不得将凶徒抽筋扒骨吧。
“臣以为念在他们是初犯,不如将功抵罪,若是能抓住凶徒,便以功抵过!”金王沉思了半刻方才回答,他如今也甚是疑惑,近日连连杀人的凶徒目的是什么?
“既然金王开口求情,本王暂且饶过你们二人。若是五日内仍抓不住凶徒,那就国法论处!金王以为如何?”玉柔然又一次询问了金王的意见,让朝堂上的大臣均以为他是惧怕金王。而实际上则是玉柔然已退为进的策略。即便是老奸巨猾的金王,怕也暂时被她这谦恭的表象蒙蔽了。
“殿下,这伙凶徒甚是狡猾,只有五日,时间会不会太仓促了?”金王眉眼高挑,很是不屑的回道。他始终觉得座上的玉柔然不过是个假老虎,这朝堂的决断还是在他手中。
“金王,五日已经不少了。难道金王想让诸位臣工继续活在惊恐之中吗?凶徒一日不抓获,就说不准下一个会要诸位中谁的脑袋。五日还仓促吗?”玉柔然故意吓唬着殿中已如惊弓之鸟的朝臣。
“臣等惶恐,殿下圣明!”众臣一听,赶快跪地复议。金王见此也无话可讲,同意了玉柔然的决定。
“殿下,臣有一事启奏!”金王突然开口,拦住了欲要散朝的玉柔然。
“王爷有何事,请讲!”玉柔然愣了一下,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谦恭之态。
“其实是件已经定下结论的事,只需殿下盖上玉玺,便可宣旨了!”金王从袖中取出明黄色的圣旨,十分傲慢的递给了玉柔然身边的内侍。
玉柔然缓缓打开圣旨,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这圣旨上写的是处决定国候的旨意,金王果然已经等不及了,要即刻杀之而后快。玉柔然思量着,该如何让定国候躲过这一劫。似乎这场正面交锋已是迫在眉睫了。
“定国候府通敌之事,本王也有所耳闻。只是单凭几封书信就草草定罪是不是太过草率了?”玉柔然合上了圣旨,没并有要落印的意思。
金王见此不禁急了,快步来到了玉柔然身前蛮横的打开了圣旨,伸手便去取御案山的玉玺。玉柔然大惊,硬是将玉玺压在了手中。
“王爷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想造反不成?”玉柔然瞪着金王,他竟然已经按耐不住了。
“臣不敢,只是此事关系到浣月国运。叛国之人又岂能姑息。此事在殿下未入宫之前早有定论,如今罪证齐全,即便是皇上也改变不了。此事已审理了太久,是时候结案了!”金王根本没把玉柔然放在眼中,推开了玉柔然,便将玉玺盖在了圣旨上。
“金王……你!”玉柔然忍着心中的怒火,恨不能立刻就将其凌迟处死。如此张狂,皇权岂不是已如摆设?
“臣得罪之处,还请殿下体谅。想必殿下也累了,早些回宫吧!”金王拿着圣旨大摇大摆的便离开了崇政殿。
一朝臣子皆看着刚刚的情形,却没一人敢出来指责他的忤逆行为。玉柔然坐在王座上,强忍着内心的怒火,不禁暗暗发誓,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玉柔然想着圣旨上秋后处决定国候的事,就不禁心烦意乱。她本以为扰乱朝局,制造恐慌会暂时扰乱金王的计划。而现在看来反而逼着他狗急跳墙了。她该如何为定国候府平反,又该如何打破这弱势的局面?
玉柔然缓缓走在御花园的回廊下,望着天际边变幻莫测的云海,却看不到尽头。明湖之上金光碧闪,凉爽的风吹动着玉柔然月白色的缎袍,衣带飞舞,仙姿绰约。
玉柔然不知不觉来到了上书房,这里曾经是父皇处理国事的地方,如今却略显萧条,静的好似了无人烟。玉柔然走入宫中,却没看到一个当值的宫人。御案上浮着一层薄薄的尘土,青砚早已干涸。父皇看来已经很久没到过此处了。
玉柔然翻着案上奏折,不想堆积如山的奏折全部散落下来。此时从内殿走出一位青衣长衫的男子,面颊丰腴,肌肤白皙,端正的轮廓隐含儒者特有的温文尔雅,秀雅中又透着几分沉稳。玉柔然诧异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目光透出一股寒意。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玉柔然看他的衣饰也并非宫中内侍,却出现在这冷清的上书房着实费解。
“臣侍书令邱世杰参见承王殿下!”男子站立片刻,方才恍然大悟,赶快向玉柔然行礼。
“你就是未乙年间仅凭一篇《谨政书》而摘取状元头衔的贡生邱世杰?”
玉柔然有些诧异的望着眼前淡若清茶的男子,突然想起前日在御书房查阅历届贡生殿试考文时,让她不禁赞叹的那篇文章。她万万没想到,能有如此胸怀大略的人,竟是如此年轻。
“臣不才,《谨政书》不过是臣的一纸妄言,让殿下见笑了。”邱世杰没想到玉柔然竟然将他的文章脱口而出,他本以为那早已被人遗忘在角落,永远不见天日。
“能写出如此精辟之言的人,又岂会凡夫俗子?只是你为何只才谋得一个侍书令的闲散官职?”玉柔然有些惋惜的问道,他这样的人才是浣月需要的治国之臣。
“奸臣当道,朝廷无能。臣不愿与之为伍,只能独善其身。只是可怜天下饱读诗书贡生,空有满腔壮志,却无处可用。”邱世杰连连叹气,言语尽显无奈之色。
“朝廷何尝不想广开言路,善用贤才。只是……”玉柔然想到此处,就不禁愤慨。手掌重重的落在御案上,几本奏折又稀稀落落的掉了下来。
“殿下,若想广纳贤才,只能恢复科举取士,否则只会让天下读书人寒心,朝廷日渐衰败。”邱世杰见玉柔然欲言又止,忍不住将内心积压已久的不平和怨气道了出来。
“本王何尝不想恢复科举,广纳贤才。只是如今奸佞当道,皇权旁落,若想拨乱反正,还需要借助外力。只是如今朝臣不是金王一党,便是明哲保身。本王苦于孤立无援,孤掌难鸣。”玉柔然想到今日朝上金王嚣张的气焰和朝臣的怯懦就不禁寒心,朝堂之上竟无一人可用。
“金王横征暴敛,残暴不仁早已让天下百姓深恶痛绝。若是能各省贡院贡生一起入京联名向朝廷请愿,也许还有一丝机会。”邱世杰目光坚定的望着玉柔然,似乎今日是有意在此等候。玉柔然思量着他的建议,不禁陷入了两难。
“若能集结天下贡生固然是好,但必须要由一位贡生之中德高望重之人来发起此事。贡院之中谁又能担当此任呢?”玉柔然也知这是一招好棋,若是天下贡生真能联名上奏,对抗朝廷。她倒要看看金王倒是如何堵天下悠悠之口?
“殿下,有一人定可担此大任!”邱世杰见与柔然已允诺此事,紧忙跪地启奏道。
“此人是谁?”玉柔然不禁大喜,连忙问道。
“此人就是翰林学士林钟铭大人,也是臣的恩师。金王废除科举,他曾带领翰林院众大臣和贡生跪在贡院三天三夜请求朝廷收回成命。后被金王设计陷害,万般无奈方才辞去了官职返回了并州老家。恩师若知殿下心意,定会不予余力,死而后已。臣愿意前往并州请恩师还朝,并联络各州贡生,联名上表。”邱世杰跪地请旨,那坚定的目光,洋溢着誓死的决心,着实让玉柔然很是敬佩。
“邱大人快快请起,浣月有你等忠贞之臣,何愁奸臣不除,乾坤不明?只是此事定要隐秘进行,若走漏风声,恐有杀身之祸。”玉柔然上前扶起了邱世杰又叮嘱了几句。眼前温文尔雅的年轻人,让她看到一丝曙光。至少不再是漆黑一片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