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凋零一花开,春去冬来,就在这璀璨与苍白之间,六年时光转瞬即逝。
在这平凡之中,在那有意无意之间,名为姜云的少年也与平常孩童般不断成长,水汪汪的大眼,柔顺乌黑的发丝,白嫩的皮肤,纤细的双手,无不透露着一种孩童独有的稚嫩与纯真,更有一种独特的俊秀之气,让人忍不住都想在他那小脸上狠狠捏上两把。
六岁的姜云,和其他同龄的孩子一样,爱玩耍,调皮,对各种事物都充满着无限的好奇心,捉虾,掏鸟窝,和隔壁的虎子、柱子一起偷地瓜,种种种种无不显示着童年的绚丽多彩,这是一段最为难以忘怀的时光。
虽然姜云时常被同龄玩伴们嘲笑“长得太像女孩”,但他的与众不同却是显得那么浑然天成,仿佛天赐,又如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完美之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缺陷之美。
周岁之时,能说会话,家人抱其漫步小镇,点数店铺器物,如数家珍。
三岁,出口成章,古之诗词歌赋,典故佳话,信手拈来。
五岁,各种奇思妙想喷涌而至,善识人心,感悟天地至理,有天人合一之势,一举一动皆由心生,毫无瑕疵,纯净而超然。
一时间“神童”之名传遍大街小巷,众人莫不拍手称奇。
而也正因日此,姜云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父亲私塾中最小的学生,在浓厚的书香之气里,体悟心灵的洗涤,慢慢走上了他被“既定”的道路。
姜云的父亲是三山镇最好的私塾老师,他儒雅而不失威严,朴素却又英气勃发,那些平时显得如此矛盾的东西在他身上却是那么相得益彰,还有那一道时常挂着的温和笑容,令人久久难以忘怀。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书声朗朗,隔窗入耳,新的一天就是在这安静祥和之中开始。
姜云跟着比他大得多的学子在屋舍中摇头晃脑的大声朗诵,听着父亲刚正雄厚的讲解,沉浸在一种他人难以理解的境界之中。
突然,一颗小石子正巧不巧的落在了靠窗的姜云书桌上,瞬间将他从那种自我的世界中惊醒。
只见,窗后鬼鬼祟祟的探出两个小脑袋,他们看到姜云望过来,立马咧嘴一笑,做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神情,姜云立时被他量逗乐了。
见得两个小伙伴不断冲自己招手,一脸催促之色,姜云犹豫了下,将书本在面前一束,这一切早已惊动了周围的学子,大家纷纷递来“我懂”的眼神,继而屋舍之中,朗读声瞬息倍感响亮。
借此良机,姜云趁着父亲不留意之际,双手撑栏,纵身一跃,一个闪身跃窗而出,一连串动作是如此娴熟,显然已经并不是第一次如此了。
而这异常响亮的朗朗书声也引起了姜凌飞的注意,一道严厉的眼神如闪电般扫视整个屋舍,声响戛然而止,教室中出奇的安静,随即他望向屋外那撒丫子狂奔,杨臂高呼的身影,只得无奈摇头苦笑,只是眼中那一丝溺爱是如此鲜明。
“哼”一声轻哼,姜凌飞背过身继续在板上刻划起来。
“呼···呼”狂奔了好一段时间,越过一个小土坡,终于远远的难以看清学舍,三个小伙伴伴粗重的喘息着,或蹲或坐,倚靠着路边一颗大树休息。
夏初的微风拂过,带起发丝,是那么舒适,让他们都不禁的想呻吟出声。
“呼···呼,累死了,小姜,我怎么感觉每次见到你爹,浑身都要起一层鸡皮疙瘩,好吓人,以后可千万不要让我去读书啊!”休息了会,一旁虎头虎脑的虎子,扒拉着一张脸,弱弱的道。
“是啊,是啊,”一旁柱子嚼着草根也不住的点头附和,“这都快一年了,每次我们去找你,我也有这种感觉,小姜,你就不怕吗?每天坐在那边,无聊都要无聊死了?”
虎子、柱子自然就是姜云给这两个小伙伴起的外号了。
看着这两个打一两岁起就在一起摔跤打滚的伙伴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姜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干笑两声。
“其实我爹他人很好的,虽然晚上回去说不得要挨顿批,”姜云吐了吐舌头继续道,“不过以后你们要是想出山,这关可是逃不掉的,你们是不知道,其实读书挺好的,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听着姜云又开始了他一贯的长篇大论,虎子二人不禁以手扶额,头痛不已,却也没立马打断,在一边默默的听着。
三山镇的孩子们比外界的同龄人长得健壮,早熟,明明只有七八岁的样子,虎子和柱子却已经有着寻常十数岁孩子的身躯,一身结实的肌肉突显出少年独有的蓬勃朝气,但惟独姜云这个例外,时至今日,姜云仍比镇上的同龄人显得瘦弱,一副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样子,但这一切并不阻碍他们这童年深刻的友谊。
“啊?”虎子一声惊叫,仿佛如梦初醒,“差点忘了,小姜快,别讲了,今天练武场有比试呢,再慢我们可就要错过段大哥的比试了!”
“段天愁大哥?他竟然参加比武?”姜云略感诧异,在他的印象中段大哥是一个温和却又寡言少语的人,乡邻之间甚至有传闻说段大哥出生之时,曾一剑将吴长老劈出门外,那可是整个镇上最德高望重的几个人之一,虽然姜云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就能够使剑,但就是这样一个人难道会去比武,又有什么人会去挑战他呢?
“好像是因为蓝曦姐吧?具体什么我就不清楚了。”柱子在一旁解释道。
听到柱子的解释,姜云慢慢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与虎子二人快速向比武场赶去。
待得他们赶到之际,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有那一道绚丽的剑芒,仿佛一道光划破黑暗,一切都是如此简单,道韵天成,深深挤入周围每一个人的心魂之中,继而又逐渐悄然淡去。
变化来得太快,观战的众人都忘记了惊呼,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那道挺拔的身影,黑发飘摇,深邃的黑瞳映现道道剑迹使那原本并不算俊秀的面容尽显英气,也显出眼前这个少年对于剑的执着热衷,再加上那一身毫无杂质的黑衣,让他整个人都好似一顶利剑,锋锐难当,明明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却已然有一代宗师之势。
“哥!你没事吧?段大哥,你怎么出手那么重?”伴随着呼喊,一名蓝衣少女焦急的冲入场中,向比试的另一人跑去,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白皙的皮肤,确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令人不禁为之痴迷。
场中,一道健硕的身影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柔和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开心的笑道:“哈哈,没事,你哥好着呢,天愁,好样的,这样年初之后我也就可以放心的一人出去闯荡了。”
然而此时此刻的姜云,却已然深深的沉浸在那绝艳的一剑中,犹若失魂般愣在了当场,脑海中一遍遍不断回忆着方才一幕,出剑,收剑,出剑,收剑,那一道剑光不断被分解,又不断被演练,终于姜云好似隐隐抓住了什么,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音符突然出现。
“小姜,你说蓝曦姐好看不好看?要是以后我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那该多好,段大哥好幸福······”
就这样,可怜的姜云被一旁虎子梦呓般的自语硬生生的抓回了现实,他挠了挠头,不知所以的道:“额···这个,可以啊。”
“小姜,你好好看看人家柱子,明白了吗?你就是根木头。”虎子撇了撇嘴,不满的道。
“哦,是有些明白了,”姜云伸手指了指前方道,“虎子,你被柱子抢先了。”
虎子闻言迅速抬头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虎子心中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只见得柱子早已跑到蓝衣少女身边开心的说着什么,换来少女咯咯咯不住的笑声,最终虎子也只得得出一个结论:看他平常倒不怎么说话,原来就是个斯文败类。
说完却也不甘落后,顾自屁颠屁颠的上前搭话去了。
姜云无奈,深深的叹了口气,走上前,看向黑衣青年,怎料那青年也正好向他望来,一时间四目相对,青年微笑,那笑容是如此和煦,实在难以想象,方才之际,那种凌冽就是出于眼前之人。
姜云愣了愣,好久才憋出一句:“段大哥,你那剑好厉害!”
“谢谢,我也很期待你的成长。”
一时间,周围几人都被这两人弄迷糊了,怎么这么点时间这两人就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觉了,直到一旁蓝曦深深白了眼黑衣青年,青年方才如梦初醒,尴尬的笑了笑,快速抓过蓝曦大哥一只手臂佯作搀扶着慢慢远去,只留下姜云在虎子二人的窃笑中一脸的无辜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