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绾的病眼见急速好起来,她也开始下地慢慢走路了,只是走不了太远能够走一段罢了。
蔷薇花生命力很强,就那么种在院子里也活了下来还越来越繁茂。赵绾每日里就在那里走一走再撒点儿水什么的。
她手指拨着一朵开在门口的蔷薇花朵,天目山来的,到底是怎么来的?方才准备转身回去就见卫容朝这边来了。
赵绾抬手拢了拢卫容的衣襟笑道:“今儿又回来得有些早。”
卫容点了点头扶着让她可以慢慢朝屋里走着:“明儿开始又要忙几天了,应该会宿在乾元殿,晚上就不用等了。”
赵绾停住脚步抬头看着他,她习惯等他回来了再睡,再晚也会等,他再晚也会回来。
卫容抿嘴一笑抬手将她横抱:“是走累了么?”
赵绾摇了摇头笑道:“没跑没跳的哪那么容易累!”或许他说得对,她很轻,所以他背她抱她已经让她以习为常。
卫容只是笑着将她抱进了屋放在榻上又自己端着茶水抿了一口问道:“今儿就在门口走了走么?”
赵绾答道:“现在圣宠正隆,臣妾这羸弱的样子要是敢跑出去岂不是被那群人一人一眼看死?”却是一句话有些调侃。
卫容嗯了一声儿只道:“你倒是把自己比作卫阶了,可惜他是男子你是女子。”非要曲解赵绾那话的意思。
魏晋人好美人无论男女,卫阶生的肤白如玉眉目秀美走在路上时被人围着看,到头来卫阶就被看死在人群之中了。
“臣妾和卫阶可不同,人家那是被人顺着眼儿看,臣妾这是被人逆着眼儿看。”她一挑眉头,风情一转,自己也抿了一口茶。
“待朕这次收了权,到了秋日朕就带你出去骑马。”他拂着她的脸在她耳边轻喃。
她心头一跳,收权?收谁的权?若是收晋王的,他又要怎么对她呢?
“谁的权?”
“吴王的,他手上有一部分暗兵。”
她心口一松,还是吴王,那她不用立马接受要死去的现实。
“那晋王呢?”
一阵寂静,她拨了一下杯子,手指沿着被子的边缘轻轻点着。要是收了权他也会好受一些吧,不用再受那几个女人的白眼,可以做一个稍微随意一些的皇帝。
“卫容,收吧,不管是吴王还是陆家还是晋王徐家都会沉下去的。”赵绾闭着眼,多柔情的男人啊,他想要什么她就极尽所能地帮他就是了。
卫容也不答话了只是背过身去换衣服,他不是很喜欢一直穿着龙袍在院子里,每次回来早一些他都会换下来,换上平常所穿的衣服要略微舒适些。打开箱子那套雪白的衣衫,正脱了外套说是换上。
精瘦的腰上从后环过来一双手,赵绾从身后拥着他靠在他素白的丝帛内衫上。
“相信我吗?”赵绾闭着眼蹭着他的背问他,生生有一种问他是不是从头到脚都在骗她的冲动,可又压制下了,就算是梦也让她多沉溺一会儿。
卫容皱了皱眉头只道:“朕从来不相信任何人。”那么平淡也那么真实,一种理所当然的味道,是那么决绝。
她方才睁开眼,对,她怎么忘了,他从来都活得孤单。
“初心,朕不能相信任何人。”卫容捉着赵绾的手要她放开却被她的手钻进了衣服,卫容有些诧异:“初心,你做什么?”
赵绾探上了卫容背上的伤疤,使了劲扯掉了他的衣服,露出来俊俏干练的肩头下是一道粉色狰狞的伤疤,从肩膀划拉知直到那边肩胛骨下面。她手指细细拂着那个伤疤,手指上的温暖浸在他的背上,是替她挡刀的时候留下的。
“怎么了?”卫容见她又静默了,便出声问她。
赵绾一直没说话。她吻上他的伤口,很轻,这道伤是为她留下的,一瞬间她又觉得可惜,可惜是留在背后他看不见,若是在胸口每到换衣服的时候他就会看见然后想起她。
“初心,别再碰了,你还不能。”卫容闭了闭眼压下纷乱。
赵绾的手指开始勾引他,游走在他的胸前:“你不用相信我,因为我也没有相信过你,我们谁也不用相信谁。相信那种东西多无耻,用来捆绑人。我只需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挫骨扬灰不悔不恨便是。”
卫容带笑,早就知道这才是她,能一意孤行得可爱的人,捉住了她的手问她:“当真不悔?”
“当真不悔。”赵绾定定说着,不后悔才是她习惯的结局。
卫容手上带劲儿将她从背后扯到身前,逼得她无路可退,直直背抵在了墙上。卫容手指搭在她的唇角,蕴育了些柔情:“好全了么?”
赵绾眉角一翘,又是巧笑:“什么叫做好全?”只是想捉弄一下卫容罢了:“若是待到好全,恐怕还得……”话未出口,已被堵回。
卫容咬了咬她的上唇瓣,手指细细拂上她的眉眼:“谁教你这样捉弄自己夫君的?”
赵绾抬手捧着他的脸:“雅鸾,我期望活着的时候能独占你,我死了你爱是谁的就是谁的,我不想管也管不着。”她又凝顿了一下笑道:“我也是没法子,否则,这地方也休想拘着我,待我好也不行。”
现在想让卫容只有她一个怕是不行。从年节时分她同他别扭,到她被卫阳逼得和他再合好,她就想明白了,卫容这一生都只是个皇帝。
卫容听她语气虽是柔情满满,却也明白她是个犟人,也没说好还是不好,只笑道:“便是这时候也要放狠话,倒是瞧你再过一会儿还有这等促狭的本事!”
赵绾一撇嘴,偏过头去,就知道他会说她促狭刻薄,可这男人还不是一样促狭刻薄?倒还埋怨起她来了。
卫容见她偏头,哪里能猜不出她的心思,只捉着她的下巴,又欺唇上去。赵绾也懒得计较那些东西,便是轻哼一声,就被卫容抬手抱到了床榻上。
一阵缠绵之后,二人都累了窝在床上睡着了。
门外的富华正要敲门却被简平拦住了还挨了一眼瞪。
“三个月了,主子也才好,你就瞎捣乱。”
富华一缩手嘴里嘟嘟囔囔:“不敲就不敲呗。”却还是乖乖走开了。
赵绾因为那一段时间病了到现在也很少再去乾元殿,这一来又是十多日她也是再没见到卫容,只是天儿热的厉害会有人送些冰块来,拿着盆儿装着放在墙角里倒也消了不少热。
“咱们主子也是享福呢!皇上崇尚勤俭,这后宫里除了太后娘娘那里就是乾元殿和贵妃淑妃宫里能用上冰块儿了。这也是皇上派人从乾元殿里面匀出来的呢!”简平一面儿在旁边伺候着赵绾喝茶,一面儿同赵绾聊着些后宫的琐事,倒是觉得荣耀得很,毕竟是以主为荣。
赵绾放下杯盏偏头道:“乾元殿里的?”卫容倒是从来没和她说过要匀给她,她还以为是今年宫里增加了库银多购置了些。
“是呀!”简平点着头:“方才匀冰块的太监就有个是守在乾元殿外面的,奴才也就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儿,奴才还以为皇上和娘娘说过了呢!”他忽然又觉得自己多嘴了急忙住嘴了。
赵绾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手上的书卷,杂书上情深缘浅一词扎得她眼睛生疼便皱了眉头顺手将书丢在了桌上。
又听得外面一阵嘈杂熙攘,一群群太监像是抬着什么东西进院子了。
“小主,皇上派人送来了好几大筐梨子。”平沙有些喘气儿跑过来对赵绾笑道。
赵绾敛了敛眉头,梨子?又出门去看,看见正是萧云安排人抬着几大筐黄澄澄大大梨子向厨房走去。
“是皇宫里梨园的么?”赵绾看着这忙碌的几人,这么五六筐,她哪里吃得完?
萧云回道:“从皇宫外面运回来的,昨儿灯火三更时皇上处理了政事记起了宫外的梨子应当熟了,便说派人去摘些回来。”
赵绾看着梨子微微欣喜,是宫外的。“花是她的,果子也是她的”他倒是不哐她。她想了想又问道:“皇上那儿还忙着?”
“正和些大人们谈事,估计还要再忙两日。”
赵绾点了点头,叫来了九儿和简平,命他二人坐在那儿削梨子,这一削就是一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