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红,乱红……
依稀觉得有人在喊我,我睁开眼一看,眼前烟雾迷茫。一阵冷风吹过,我打了个寒战,凝神一看,连绵的白云朵朵,天空蓝盈盈的,好美啊。而我,此刻正站在云端。这也太……荒谬了吧,跟拍戏似的,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踏错步从九重天摔下去,摔个稀巴烂。
隐冥腾云驾雾而来,停在我面前,说:“好久不见。”我颔首:“确实好久不见,久得我还以为一切是个梦呢。”
他却又笑了笑:“浮生若梦,以你今生的经历,对前世而言,不也是黄粱梦一场而已。”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解,他又来放烟雾弹迷惑我了,神仙不都是救苦救难的吗,什么神啊这是?
“没什么意思。我此番唤你前来,是想问你,明千仪的事,你打算如何处理?”他捋着花白的胡子,试探性地问我。千仪的事,千仪有什么事,莫君锐“通敌叛国”吗?我无助地看着他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皇帝虽说受制于乐然王,可是大权依然握在他手里,皇帝要他死,谁救得了,长怿侯都没办法,更何况我一个平民百姓。”我转念一想,又笑嘻嘻道:“您是神仙,不如您发发慈悲,救救他们吧。”
“哈哈……”隐冥笑了,摇摇头说:“我救不了他们,承和帝也救不了,这是命!然而,这个命数,你却可以把握。因为,你穿越时空而来,可是说,就是为了她的。”
我一惊,踉跄了一下,尚未反应过来,隐冥却腾云而去了,我冲他的背影喊道:“你给我回来,把话说清楚了,你回来!”
“长怿侯还有事瞒着你,问他去吧。”隐冥留下最后一句话,消失在我视线之内。我失神地向前走了几步,不料一脚踏空,九重天外自由落体重临人间——
“救命啊。”我迷迷糊糊不自觉喊出声,伸手想抓住云朵,却不想一拳打在了一个硬物上,我将醒未醒,一个转身,感觉身体没了依托,猛然醒来,落入了一个怀抱。
“哎哟,”顾展延一手捂住左眼,一手扶着我,嘟嘟囔囔:“你做的什么梦,还打人。”
我僵着脸,尴尬地笑了:“那个……不好意思。要不我替你揉揉。”
“好了好了,”他又揉揉眼睛说:“我没事。用晚膳吧,我有事跟你说。”说着吩咐下人把晚膳端了上来。不消一会儿,美味佳肴上桌,下人退了下去。
“来,吃吧,多吃点,养足精神,明天我就带去将军府。”顾展延说了,又奇怪地看着我,问道:“你脸上的伤,怎么这么快就好了,看来鬼医的医术,真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我不自觉伸手摸了摸,想起方才的梦,应该是隐冥的原因吧。对了,隐冥说顾展延还有事瞒着我,他瞒了我什么?我试探性地问:“你……就没有什么要告诉我?”
“我正要跟你说。”他放下碗筷,神色凝重地说,“那个赫彰信使死了,如今死无对证了。君锐,只怕是……其实这些都不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皇上听信谗言,认定君锐是民间的天子,还说……”
“这是哪门子的谣言,那个破国师说的,还是哪个佞臣?莫将军拿命去替他保江山,老百姓爱戴他怎么了!你堂堂长怿侯就一点办法都没有?莫将军的通敌叛国死无对证了,那将军夫人长公主呢,皇帝是不是要满门抄斩,杀尽所有的逆贼。”我压抑不住冲顾展延喊,皇帝就糊涂到了这个地步,莫家世代忠良,如果他真的认为莫君锐功高震主要除掉他,他就不怕他的好弟弟乐然王了?
“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顾展延无奈地说:“那个妖道国师说,君锐的下一代,会是妖孽,会祸害天仪。这个消息是我宫里布的眼线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些年,乐然王的人不断渗入后宫,我的好些眼线都被他的人揪了出来。”
“荒唐!”我怒道,一想到千仪才二十岁,却要背负那么的罪孽,我就冷静不下来。“这个妖道,受制于乐然王,可乐然王为什么连千仪都不放过。”
“现在千仪没有危险,因为她,还没有孩子。”顾展延低声说道,“可是,如果君锐出了什么事,只怕她也……”
“我一定不会让她有事的。”想起隐冥的话,我坚定地说。不管千仪的劫难是不是我最终是宿命,如今到了这个地步,我不可能袖手旁观。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人,明宬我错过了,可是对千仪,还有眼前这个男子,我不愿再有遗憾。
翌日隅中之时,本应当空照的太阳,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天空阴沉着,压抑着我的神经。
到将军府的时候,千仪正坐在院子里发呆,娟儿站在一边替她扇风。远远看见千仪,我呆住了,这还是那个天真活泼的千仪吗?云髻轻挽就,铅华淡装成,俨然一个深闺贵妇人,走进了看,一种近乎绝望的愁绪写在她脸上。我轻轻地唤了她一声:“公主。”
娟儿最先回过神来,她张着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眼泪就滚下来了。千仪看见我,呆滞的神情瞬间变化多端,时晴时雨,过了好一阵,才奔过来紧紧地握着我的手,看着我,不停地笑,不停地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了。
等大家情绪平复后,我和千仪躲了起来,细数离别思情,自然免不了谈到双方别后的生活,我把一切困难危险隐去,告诉千仪我游历了多少名胜古迹,踏遍了多少山山水水,她只是傻傻地听着,神情喜悦,仿佛是她亲身经历了这些美好时光。千仪也给我讲了她这几年和莫君锐婚后的甜蜜生活,一直说到莫君锐的锒铛入狱。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安慰她,倒是她安慰我说,她相信皇上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还莫君锐一个清白的。我也只是笑笑鼓励她,不再多言。顾展延告诉我,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事情的严重性瞒着,让我不要戳穿,惹得千仪担心。
突然,千仪像是想到了什么,很为难地看着我说:“净玄娘子,仙游了。”
仿佛晴天霹雳,我的笑容僵在脸上,怔怔地看着千仪,她继续说:“她走得很安详,嘴边还带着笑意。她就葬在明宬的衣冠冢旁边。”
净玄娘子,是林婕妤,是明宬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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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有事,依旧要很晚才有得更。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