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太阳当头照,热气腾腾。前方路旁有一个茶铺,我牵着马走了过去。
茶铺很大,稀稀落落坐着十来个客人,我找一个空位坐定,小二过来招呼:“这位公子要点什么?”我点了食物,小二应声而去。我四周看了看,没有可疑人物,宽了心。
几天前,我的伤好了,趁若荷出门的空挡,不辞而别了。因为她说要跟着我浪迹天涯,我知道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不想连累她。在路上停停走走两天了,庆幸没遇见来劫道的人。为了不太显眼,我甩了个比较笨的小手段,用纸将红颜泪糊起来了,旁人看来,就是一个劣质的手镯。那天以后,我回想了一下,猜测是面人臧搞的鬼,我本来在京城待了那么多天都好好的,可是一遇见他之后,就遭劫了,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我不经意抬头,发现前面邻桌的少年不时偷偷瞄我一眼,我心里打起了鼓,莫不是什么跟踪的人又认出我来了?天气热,又要赶路,我的化妆术不好施展,一流汗就露馅了,看来得找机会学学江湖中人的易容术了。
“客官,您的菜。”小二身形敏捷地绕过桌子过来了。
我一看,都是些清淡的小菜,甚是满意,顿感饥肠辘辘,顾不得形象,起筷大块朵颐。
“哎,我说,江湖当下的大事,兄弟你是果真不知道哇。”后面的桌子传来的声音。什么江湖大事?我不自觉地竖起耳朵。“觉情宫知道不,冥魅庄知道不?打起来了!”
另一个人一副不相信的语气,说:“兄弟你别开玩笑了,一向极少在江湖上抛头露面,更不与武林人士来往的,两个最神秘的组织,打起来了,怎么可能,你吹牛不打草稿,就不怕冥魅庄的杀手要了你的长舌。”
我听了更是奇怪,觉情宫和冥魅庄打起来了,那个神秘狠绝的杀手组织?觉情宫斗得过冥魅庄吗,云影会不会有危险?
“你爱信不信,你还要不要听。少见多怪,跟个女人似的。”那人不高兴了,对方连声赔罪,他又接着说,“是这样的,我听说,大前天晚上,在青花镇上的一家客栈,觉情宫和冥魅庄包了下来,双方派来的几个人就在里面谈了一夜,到天快亮的时候就打起来了,是两个头头比武。”
“那谁赢了?”另一个人喜滋滋的问,这些大男人,八卦起来也是不得了。“你不是不信嘛,不是说我吹牛吗,还问。”曝料人端起了架子。我听着就急,又不敢出声。他得意地笑了笑,接着说:“觉情宫的赢了。”我松了一口气。另一个人又问:“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啊?”
“不知道哇,”曝料人纳闷地说,“你说,两个响当当令人闻风丧胆的组织,上来就是谈判,谁猜得出他们要做什么。不过啊,听说觉情宫来的人,真是个个都不可方物啊。”
“那他们都长啥样啊?”对方又问。
曝料人讪笑道:“呃,这我就不知道了,青花镇的人说,觉情宫的人都是蒙着脸的。”
“切,你这是瞎撞嘛,没看过也说好看。”另一个又鄙视他道。
我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转过身看见两个二十好几的汉子,对他们抱拳说道:“小弟见过二位大侠,方才听二位说的事,小弟很感兴趣,不知……”
“你谁啊。”一个黝黑汉子问我,听声音不是那个曝料人。
“小弟江小舟,初闯江湖,乃一无名小卒,羞于挂齿,只是想二位大哥听听新鲜事。”我粗着嗓子对他们谦恭地说。
“哈哈,来,坐下吧,”曝料人大笑道,“大哥我今天高兴,你还想知道什么,问吧。”
我坐了下来,招呼小二送酒上来,对方满意地看着我。这才问道,“就是那两个组织,他们的谈话内容就没有人听到一些吗?”
“其实啊,有的,就那客栈的掌柜的,不怕死,好奇,”他呷了一口酒,说:“趴窗前想偷听,刚靠近,听见说什么上古镯子,说什么红颜……红颜什么来着,哎,还没听清啊,一条白色缎带穿窗而出,将掌柜的一捆,往边上一扔,掌柜的摔得龇牙咧嘴。掌柜的一看,觉情宫的一个小奴婢都那么厉害,就灰溜溜地逃了。这是掌柜的自己说的,现在他那儿生意不知道多好,江湖中人都跑他那儿听……”
我怔住了,红颜泪。曝料人有几分醉意了,跟我称兄道弟:“哎,小兄弟,看你也像半个读书人,你说,觉情宫和冥魅庄怎么就为了个镯子,估计抢镯子也是为了个女人,竟然就打起来了。”
黝黑汉子就不同意了,“什么叫‘就为了个镯子,为了个女人’,有什么奇怪的,你看这天下的老子,皇帝老儿,不也为了个女人神魂颠倒嘛。”看来皇帝宠翩婕妤的事江湖人都拿来当笑柄了。
“小弟谢过二位大哥,告辞了。”这儿的下一站就是青花镇了,我要在天黑之前赶到青花镇,又朝小二喊道:“小二,这两位大哥的账我一起算。”
“哈哈,这小兄弟豪爽,哥哥我叫赵猛,你这朋友我交了。”
辞别赵猛,我骑着马急急地上路了。我一定要查清楚,如果因为红颜泪觉情宫真的和冥魅庄斗起来了,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走了大概二十几里地,我听见远远的马蹄声跟着,我快他也快,我慢他也慢,就是不跟上来,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我的速度没有慢下来,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个矮树丛,我心生一计。将马儿栓在一边,我躲进了树丛里,蹲了下来,从包里掏出匕首,严阵以待。
不一会儿,那人追了上来,只见我的马儿不见人,就下了马,四周看了一下,最后目光锁定我藏身的矮树丛。他越走越近,我看清他的模样了,是刚才才茶铺偷看我的少年。他慢慢地走了过来,我紧张得心扑扑跳,大气都不敢出。他的警觉性似乎不高,只顾往四周远处看,我趁他不备,一伸脚,将他绊倒在地,我顺势扑了上去,用匕首抵住了他的颈项。
“姑娘饶命!”少年急忙求饶。
“瞎叫什么姑娘,要本公子饶你可以,为什么要鬼鬼祟祟地跟着我,谁指使你的,说清楚了我饶你不死。”我愤愤道。
“是我,姑娘,”他苦恼地说,又用力清了清嗓子,“是我,姑娘。”他的声音怎么变成了女声。他的手又动了动,想抬起来。
我的匕首又压紧了他的脖子,“你是谁,别耍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