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青花镇的时候,已经入夜了。
我带着若荷住进了福来客栈,不,准确地说,是觉冥客栈。看到这店名的时候,我禁不住对掌柜的一番钦佩,钦佩他的生意头脑和包天大胆。另一方面,也得知觉情宫和冥魅庄的处事原则——不会滥杀无辜。不然,这掌柜的不知道得死多少遍了。
“姑娘,来洗把脸吧。”若荷周全地递上脸帕子。我看了看她,“谢谢。”微笑着接了过来。这小妮子,倔起来比牛都厉害。
中午的时候,跟着我的少年就是若荷。在我差点拿匕首抹了她的脖子之前,她摘下了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我这才相信她是若荷。原来云影不仅教了她一些防身的武功,还教了她易容术。
想到自己的处境,我自然不让她跟着我,赶她回京,可她说她已经一把火将那个竹舍给烧了。我又叫她回她的家乡离城,可她又说家里没有人了,她自小和姐姐相依为命,她姐姐如今不在了,这世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如果不是我,她早已冤死在丁相二公子的手上了,所以她要一辈子当牛做马跟着我。我看她意已决,也再无去处,只好暂时带上她,以后有机会再好好安顿她吧。我看着她仿佛看到了婵儿,想认她当妹妹。她又不依,说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不敢造次。我拗不过她,只得随她去了。
“姑娘,若荷想问姑娘要在这儿停留多久,接着又要去哪儿呢?”若荷恭敬地站在一边问我。我拉着她坐到一边,说:“我要在这儿查明一些事,如果得不到我要的答案了,我会去赫彰。”
“赫彰?”若荷吃了一惊。“怎么,有什么不对吗?”我奇怪地看着她。
“姑娘你有所不知,”若荷解释道,“自从去年边境出了屠村的惨案后,再也没有老百姓敢去赫彰了,虽然我们天仪和赫彰联姻了,但是老百姓们还是心有余悸。再加上宫里的六皇子好好的,一去赫彰,就……”
“嗯,我知道了,”其实我不想听下去,“若荷,我是跟你说真心话,你既然说我是你救命恩人,我自然是想你好好的过,不希望你跟着我受苦的,而赫彰,如果在此找不到我要的答案,我是非去不可的。”
“姑娘别说了,若荷不会走的。姑娘要去的地方,别说是一个赫彰,哪怕是刀山火海,若荷也要跟着的。虽然若荷的武功差,但是对付一般的小毛贼还是可以的。”若荷坚决地说。这小姑娘,我也拿她没办法。“姑娘是想查那个觉情宫和冥魅庄的事吗?在路上茶铺的时候我见姑娘对这个消息很在意。”
那个觉情宫?看来云影没有把若荷纳入觉情宫,可是又教她武功,向她透露我的信息,怎么我觉得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我点了点头:“是的。好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赶了一天路,你也累了,去休息吧。”
若荷一走,我冷笑了一声,说:“窗外的朋友,听了那么久,该进来了吧。”
一个黑影闪过,在我面前站定了,很好的身手。黑衣人拉下面罩,彬彬有礼:“乱红姑娘,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我打量了她一下,又是一个云影类的女子,长得好,又能打。不过很奇怪,她既要穿夜行衣鬼鬼祟祟地吊在窗口偷听,又要在我面前露出容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素闻乱红姑娘非一般女子,看来真是冰清玉洁,耳聪目明啊。竟然也知道小女子候在窗外。”黑衣女子奉承道,我微笑不语,看她想干什么。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知道她躲在外面,黑衣人灌输给我的内力有时能冲破穴道或感觉敏锐,可有时又连危险在面前浑然不知。
她见我不语,于是自报家门:“小女子乃乐然王座下的一名婢女,奉王爷之命,特来请姑娘返京一趟,商议天下大事。小女子愚钝,直到前日,才认清姑娘真容,让姑娘一路劳顿了。”
乐然王找我,那可就稀奇了,我跟她耍起太极:“姑娘说笑了,乱红乃一介民女,天下大事,与我何干。”
“乱红姑娘就别为难小女子了,姑娘是红颜泪的第六世传人,岂是一般民女能比的。王爷吩咐过,要对姑娘以礼相待,不得唐突。”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又是红颜泪,第六世传人?红颜泪在人间出现第六次了?乐然王知道了红颜泪在我身上,赫彰兄妹说的?不可能,他们虽是盟友,那也是一时的,谁会把自己的死穴告诉所谓的盟友。不过就乐然王的狼子野心,宫里不知道有多少他的眼线。
哼,要是我不从呢,我料定她不敢伤害我,但是会不会把我捆回去就难说了。“姑娘的诚意乱红见识过了,不若让乱红休息一夜,明日再议?”
黑衣女子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我,翩然而去。那么淡定,她是吃定我跑不掉吧。
我整个瘫倒在床上,疲惫已极,可脑子却乱哄哄的。乐然王想要红颜泪,莫不是天仪在握了,连赫彰也想要了。那么上次绑我的那伙人又是谁?觉情宫怎么又为红颜泪和冥魅庄打起来了呢。对了,难道那伙人可能是冥魅庄的?面人臧,或许是个突破口。累了,明天再想吧。明天怎么办,今晚这个黑衣女子得怎么甩脱呢?要是黑衣人在就好了。可是他每次出现都是在我遇到危难的时候,而这个女的又没对我下毒手。我迷迷糊糊,灵光一闪,一个计策闪入脑中,黑衣人,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