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蓝净冷冷的瞪视着季风的脸,心底的愤恨和委屈在颤抖的声音里凸显。
“蓝净,就不能原谅我吗?就当我发了一次疯,或者神经受挫,或者什么都好,就不能原谅一次?”季风依旧紧紧的握着她的手腕,红着双眼,祈求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
他好似几天都没有休息好的样子,青青的胡茬亦冒了出来,衬衣有点皱,没有了平日的板正。
“我 说,请 你 放 开 我!”蓝净依旧冷冷的望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的说。
季风握着她手腕的手突然缓缓松开,落下去,双手撑在桌上不在说话。只是后背突然失去了力量一般,弯曲下去。蓝净愣了一秒钟,转身匆匆从他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因为走的太急差点崴了脚。
“怎么你们吵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季秋从外面走了进来,刚要推门走进季风的办公室,迎面却撞上了急急跑出去的蓝净。两人迎面一怔,没有打招呼就匆匆走开了。
季风缓缓的转过身来。
季秋望着他一脸疲惫的样子,皱着眉头“怎么邋遢成这个样子?满脸胡茬也不知道修理,衣服皱皱巴巴。”她一边批评着一边寻思,季风一向十分讲究,今天这是着怎么了?!!
“你是知道的吧?”季风突然转过身来,剑一样冰凉的目光定定的注视着姐姐的双眼。季秋心里咯噔一下。
“你问什么啊?”
“我说关于盛方公司的收购,关于那个人的所有决定,你都是知道的吧?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让我埋在鼓里?”季风一双不满红丝的双眼,因为愤怒而鼓的更加让人觉得可怕。
“季风——”
“我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季风几乎是嘶声竭力的喊,因为埋藏在心底这么多年的恨,这么多年的怨,他原本以为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可以让自己在以后的人生里释然。可是得到了,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快乐,而那个让自己恨了多年,怨了多年的人,却只是配合着自己想要的方式同自己演戏而已。
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可笑而可怜。突然被唯一可以信赖和依靠的姐姐欺骗。
“季风你已经不是小孩子,有些事情你该学会自己判断。”
季秋原本来这里,要告诉弟弟,自己准备结婚的消息,还满心期盼能在自己的婚礼上看到父亲和弟弟解开所有误会冰释前嫌……
“哈,你是说我愚蠢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愚蠢是不是?”季风大吼着,拉开办公室的门大步的走了出去。
他脚步急速而凌乱。像个醉酒的酒徒,脚步蹒跚。他快速跨上车子,踩下油门,车子叱——的一声冲了出去。
“季风——”
待季秋追出来,他已经飙出了她的视线。
季秋站在那里慌慌的,心底有不好的预感。他不会是——
她慌忙招手打了一辆的士,冲去了父亲的家。
季风一路飙车来到这所房子前,这是他十多年来第一次走进这个‘家’。
这里已经不是他记忆中那个伴着小市民的闹杂和烟火气息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栋一栋红色尖顶的欧式别墅,白色的栅栏,雕花的柱灯,花园内的藤椅,户外的游泳池……
这里已经是另外一幅天下,已经不在是他记忆中的家。
“少,少,少爷——”老佣人看到他冲进屋来,显然有些慌张一时不知道叫他什么才好。
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里读报喝茶的陈家业亦惊讶的抬起头来,眼里的惊异被季风满脸的愤怒镇散了去。
“为什么要那样做?”季风像个被戏弄了的孩子一般,站在父亲的面前问。
“你坐下来,季风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季风望着眼前这个父亲的样子,似乎并不认识坐在自己对面的人。此刻的他一副慈爱而衰弱的样子,看不出任何年轻时候暴虐的影子。
“告诉我,为什么要那样做?问什么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在导演这样一场闹剧,而我就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棋子?”
季风的声音冷冷的震颤着,盯着父亲的眼睛,看着他那双不在有神的眼睛,突然暗淡下去。
“因为,你是我儿子!!”他重重的将报纸拍在了茶几上,摇摆着站起身来,想要去拿自己的药。
“哼!你儿子?你何时当我是你儿子?我母亲死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儿子?受你冷落挨你暴打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儿子?呵呵,现在说我是你儿子?”季风嘲笑着的声音伴着激动的呼吸在整个房间里回响。
陈家业刚走了两步,似乎脚下不稳,突然身体一斜,软软的靠在了沙发上。
季风本能的向前跨了一步,伸出双手,可以手还没有碰到陈家业的身体,就僵在了空中,陈家业忍着心痛,缓缓的抬起头来,细汗微微涔出,他望着季风伸出的一双手,庆幸的弯了弯唇。
“你母亲的事情,我很惭愧!”陈家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缓缓的说。
“惭愧?!!你居然只用惭愧来说这个事情?这么多年了,你难道没有一点忏悔的意思?你对她实行冷暴力你以为我不知道?还借着让她疗养的名义将她囚禁在那个地方三年,让她无法忍受而跳楼自尽难道你一点忏悔的意思都没有?你良心怎么过的下去,难道不会做噩梦?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会稍微有点悔意,只那么一点点也罢,可是,谁知道,你居然只是觉得惭愧……”
季风的双眼已经湿润,他忆起母亲躺在血泊里的样子,大片大片刺目的红,将她的脸衬托的苍白而诡异。他还记得那天整个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湿漉漉的血腥味,那种挥之不散的味道跟随了他许多年。
“孩子——”陈家业还没有说出话来,胸口一闷,一头栽倒在地。
季风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先生,老先生,老先生——”老佣人听见声音,从外面跑了进来,慌忙扶起他的头唤他。
“快打电话给医院叫救护车。”老佣人瞪着愣在那里的季风,皱着眉头粗声叫了一句。
季风才反应过来,慌忙拨了电话,便走过来轻轻靠在父亲身边,心里突然涌现处失去母亲时候的惧怕。
“季风,季风发生了什么事?”等季秋慌慌张张冲进来的时候,父亲已经躺倒在地,季风靠在他的身边,轻轻的扶起他的头。目光茫然而失措。
“季风,他心脏病很严重,这次……”季秋望着弟弟的脸,不想在隐瞒下去。
“他不会有事。”季风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季秋望着他的双眼,轻轻拍一拍他的肩,听见门外救护车的声音马上起身走了出去。
“你还没有尽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你一定不会有事!”季风似在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