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霂皓站在街角,看蓝净的车子缓缓的开了出来,他伸手挡下一辆出租,一直尾随在后面。他相信,只要跟着蓝净就一定能够找到蓝语。
车子一路拐来绕去,走了大半个城,一直绕出了市区。
这时候苏霂皓的电话响了起来“苏总,我查到了,市郊有家真爱疗养院里有个叫蓝语的患者……”
苏霂皓听到疗养院三个字不由的脑袋轰的一声。“你知道那里都是一些什么样的病人吗?”
“我打听了一下,那边主要收治自闭症、抑郁症之类的病人。不是什么太大的医疗机构。”苏霂浩紧紧的握着手里的电话,说不出话来。在这个城市徘徊了近两个月,终于得到了她的消息,可是听到疗养院三个字后,内心有种无法说出的恐惧感。
这个外表纤弱的女子,身后似乎有一扇神秘的门,你越走近她那扇门越是清晰可见。可是她明明是个单纯的没有任何过去的女子……
蓝净将车子缓缓驶进真爱疗养院,从车子上下来,转身低头准备跑去蓝语的房间时,一头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哦,”被撞的人发出一声低呼。蓝净这才慌忙抬起头来。望着眼前这一对穿着黑衣的男女,被撞的男子脸色十分难看,瞪着眼睛,神态让人觉得熟稔。蓝净急忙说出一句“对不起对不起。”
黑衣男子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蓝净,皱着的眉头轻轻舒缓开来,眉目之间有淡淡的欣喜一闪而过“又是你!”“啊——”
又是我,什么意思?蓝净盯着他的脸看,想,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难道什么时候无意得罪过他。
季风望着蓝净一脸茫然的表情,非常失望,说“前几天,高速路上被你神游差点撞车,想起来了没有。”“哦,啊——”蓝净拍一拍前额,非常不好意思的一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季风抬眼打量着她。这个女子,今天看起来如此的不同。同前几天的银灰套服简洁发髻比起来,今天这样随意的T恤衫,牛仔裤,麻鞋,松散的披肩长发比起来更加明媚照人许多。她有多大?季风心想,二十五岁,或者二十八岁?
蓝净被他上上下下扫视的目光弄的浑身不自在起来,这个毛头小子究竟想干嘛。蓝净做个不悦的表情,从他们身边走开。
季秋瞥一眼弟弟追逐别人背影的目光,十分玩味的笑着望着他说一句“认识?”
“冤家!!”季风回答。
“男女冤家,一般都会有浪漫的故事发生。”季秋笑着说。
“你越来越无聊了。”季风被姐姐说中心事,有点尴尬的瞪她一眼。
“你有没有开始考虑个人问题?”季风转开话题。
“考虑什么?我有车有房有事业,不用为了找个长期饭票急于结婚。”季秋从口袋里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衔在嘴里,低头用打火机点燃,深深吸一口说“我不要像母亲一样活的似个傀儡。”
“你太极端了,世界上还有许多幸福的家庭,有许多恩爱的夫妻。”季风从姐姐口中拿下烟来丢在地上踩灭。
“最讨厌你一回来,管我头管我脚,不让我抽烟喝酒,最烦人。”季秋不耐烦的望一眼地上被踩得稀烂的烟蒂不悦的说。“你是见到刚才那个女孩子后才想到世界上有恩爱夫妻的吧。”她闲闲接了一句。
“只是个偶尔遇见过两次的人。”季风有点怅然。
“你要不要见见他?”季秋突然问。她口中说到的他就是他们的父亲,一家文化公司的董事长。
“何必特意去见。这个城市有多大,这个行业又有多大,想必很快就能见到。”季风冷笑着说。
“季风,事情已经过去多年,我们当时很小,许多事情或许只看到表面……”季秋欲言又止。
“你什么意思?”季风挑眉,厉声问。
“我的意思是,我们恨他多年,可是他终究是我们的父亲,血浓于水!”季秋说。
“哈,你真大度。我是小人!”季风说。
“我前几日见他,已经驼背落发,完全是个老人……”季秋恻隐。
“与我无关。”季风冷冷的说。
“那么不要做文化公司同他唱对台戏就好。”季秋为父亲求情。
“如果你要说这些,那么你请回,我去酒店住好了。”季风不予回答,直截了当。季秋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终究没能说出来。其实季风的性情同父亲十分相似,一样的暴躁、霸道、冷酷。季秋想,季风这次回来摆明了要和他(父亲)唱对台戏。两人不论谁赢谁输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于她均无益处。“哎,”季秋轻轻叹息一声。“我们一起回家吧。”她对弟弟柔声说。这个小子已经被自己完全宠坏……
“你说季风已经回到国内?”陈董佝偻着背,坐在座位里听律师电话。
“……”
“好的,我知道了。”他挂上电话,脸上浮现出一层疲惫苍凉。事过多年,他们依旧当他是仇人,从敌视他,到无视他。似乎真的要同他失去任何关联。
“咚咚咚……”秘书敲门进来。
“蓝净有没有消息?”陈董轻声问?
“没有,依旧不接任何电话。”秘书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陈的脸色说。
“看来她是诚心气我。”陈自语,他从来没有想过,蓝净真会离职。
甚至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她在这个地方如鱼得水,做的非常出色,已是业界佼佼者,名利具丰不说,再此熬过多年,怎么会为那点小事轻言放弃!!所有人都以为,待她气平,自然会回来主持业务,不必太过担心。
“那么就让她多散漫两天,就当提前休过年假。”陈摊摊手让秘书出去。
苏霂浩见蓝净走进了疗养院内,便不再尾随,让司机调转车头回了市区。
蓝净走上楼梯,见蓝语耳朵上插着耳机,闭着眼睛,踮起脚尖跟着音乐在洒满阳光的房间里轻舞。她细瘦的身体笼在白色绒线衫内,四肢轻柔的在空中伸展开来,忘情的旋转。长长的睫毛被阳光映出一圈细细的阴影。她那么苍白,似乎距离这个世界越来越远……
蓝净不由得心头一阵惊恐,她走过去,叫一声“小语。”她才慢慢停止旋转,站在阳光里望向站在门口望着自己的蓝净,淡淡的露出一个微笑。
只是刹那间,蓝净就已做了决定,带妹妹回家。
她走向前去,执起蓝语的手,说“姐姐带你回家。”眼泪已经流下来。她知道妹妹自小寡言,却又十分敏感。许多事情只愿放在心底。她自小似没有真正快乐过,母亲给她的爱复杂而尖锐。而父亲待她虽然关心却又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感。
“今天我又看见对面的楼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色亮面西服的男子。”蓝语说,“我真的看到了,可是苏珊姐姐一直那只是我的幻觉。”蓝净一惊抬头向着蓝语的目光望去。哪里窗户紧闭,没有人站在窗口。蓝净轻轻打一个寒颤,说“我们离开这里……”
刚走下楼来,父亲就拨来了电话。
“小净,你现在在那里?我和你妈妈已经过来,想要看看小语。”蓝教授说。
“我和小语在一起,要不你和妈妈开车过来。”蓝净说着,望一眼蓝语,说“爸爸妈妈来了。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