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如坐针毡。
“这不是你的错。”陆然坐到她身边,黑眸深深注视着她苍白的小脸。
舒沫眼眶泛红,“陆先生……”
陆然轻轻握住她的右手,冰凉的温度令他皱眉,“Emily不会有事的,我们会找到她的。”
鼻子一阵酸涩,舒沫任由他握住她的手,给她依靠,“嗯……”
正当一众人毫无头绪时,乔治先生的手机突然响了,显示的是未知号码。
乔治先生神色一紧。
警方立即示意他稍等片刻再接,他们好追踪信号。
“喂?”乔治先生手都在隐隐颤抖。
“乔治先生,想要回你的宝贝女儿吗?”手机开了免提,通话人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守在房间里能听懂只有少数几个人。
“她在哪儿?我的女儿在哪里?”乔治先生情绪激动地问。
“别急,乔治先生,Emily她好好的在这里。”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低沉,似笑非笑的,给人非常阴险的感觉。
舒沫紧张得抓着陆然的手,注意力全在电话上。
“小公主,跟你爸爸打声招呼吧。”那人说了这么一句,紧接着,电话里传出Emily的哭喊声,“爸爸,爸爸你在哪里,救救我……”
“Emily!”乔治先生痛苦地喊了声她的名字。
Emily的声音却消失了,应该是被人捂住了嘴。
“乔治先生,现在相信我了吧?”
乔治先生攥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毕现,“你到底想要什么?”
“钱。”他干脆地回道,“你给我准备一亿美金。”
“没问题!”那个巨额数字未曾让乔治先生有半分的犹豫,他一口答应,“不管你要多少,我只要Emily平安回来!”
“你放心,只要我们拿到了钱,自然会把小公主完好无缺地还给你。”
“我怎么把钱拿给你?”
“交易地点,我稍后会告诉你,你先去准备钱吧。”说完,绑匪挂断了电话。
舒沫连忙问监听电话的警察,“怎么样?知道他们在哪里了吗?”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那位警察却面色凝重地说:“信号做过加密处理,查不到地点。”
舒沫心尖一凉,“怎么会这样……”
陆然拍拍她的肩膀。
乔治先生猛地站起身,“我去准备钱!”
找不出绑匪的藏身之所,爱女心切的乔治先生决定按照绑匪的要求,用钱赎回Emily.局长一边头痛地指挥增派人手去找,同时和警员们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眼看着一屋子人忙前忙后,舒沫握住戴在左手腕上的珠子,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她把陆然叫到旁边。
“陆先生,你知道他们是在哪里发现尸体的吗?”
陆然蹙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就是问问……”舒沫躲闪着他太过精明的目光。
“现场已经搜查过好几遍,找不到任何线索,即便你去了也不会有收获的。”陆然冷冷道。
舒沫收紧手指,圆润的珠子硌着腕骨,微微有些疼,“你告诉我具体是在哪里吧。”
她如此执着于出事地点,肯定有别的原因,陆然拧眉打量她一眼,退让一步,“我带你去。”
舒沫惊了下,蒙着雾气的眸子里掠过慌乱,随即又恢复平静。
她初来B市,有个人带路也好。
“那走吧。”
眼下,救出Emily才是当务之急,至于别的问题,之后再想办法应对吧。
陆然跟乔治先生说了声去联系朋友帮忙,然后就带着舒沫离开酒店。
一路上,两个人谁都没讲话。
舒沫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夜,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
陆然不时偏过头看她,心里有着担忧。
到了发现尸体的小巷子,陆然停下车。
警察已经把遇害保镖的尸体搬走,狭窄的小巷里,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亮,寒风呼呼刮过,阴森森的,特别吓人。
“接下来你要做什么?”陆然侧身睨着她。
舒沫全身发冷,音色微微颤抖,“我……我下去看看。”
她打开车门,一下去,寒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嚣张地将她身体里的暖意全部卷走。
陆然目光紧跟着她单薄的身影。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舒沫把衣服裹了裹,阻挡寒风的侵袭,她走到空地中央,咬着发颤的牙齿,将手链取了下来。
当珠子完全脱离她的手时,舒沫的耳边顿时出现许多声音,有的在哭,有的在骂,有的在诉说着……
周围的寒气越来越重,舒沫知道,那是鬼魂感知到有人能听到他们,一个个在向她靠近。
舒沫闭上眼,压制着心底的恐慌,集中精力去寻找她要的讯息。
她站在寒风中,汽车的灯光照在她身上,惨白惨白的,映着周围的景象,看起来,就像是恐怖片里常有的镜头。
陆然总有种她会随时消失的错觉,眉心一沉,他下了车。
身体越来越冷,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在耳边,折磨着舒沫的神经。她知道自己应该马上戴上手链,离开这里,可她就像被冻住似的,一动不能动。
“舒沫。”陆然站在她身后,轻轻喊她。
舒沫垂着头,两边的头发落下来,遮住她的脸,陆然只听见她一直念着,“不……不……”
她的声音听起来仓皇无助,陆然不再迟疑,迅速上前,双手扣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来。
舒沫惊恐地睁开双眼。
陆然看到她的脸上,一点点血色都没有。
背光的视线里,舒沫怔怔望着陆然,她未作思考,几乎是本能地扑进他的怀抱里……
“陆先生,陆先生……”舒沫紧紧抱着陆然,要把自己溺毙在他怀中一般用力。
她像只从水里捞起来的可怜兮兮的小猫,不住地颤抖着,陆然心疼不已,健硕的臂膀紧紧地圈住她的细腰,将她圈在怀里。
“别怕,我在,我在这里。”陆然单手扣在她的后脑,轻轻抚摸着,柔声安慰她。
他给了她一个温暖的避风港,呼吸着独属于他的气息,所有的不安与恐惧,一点点被安心取代。
真想就这么赖在他怀里,一直,一直……
当这个念头冒出来时,舒沫被吓了一跳,脑子也清醒过来,她慌地推开陆然。
陆然措手不及,怀中的娇软就已经失去了。
“陆先生,对……刚才,对不起。”舒沫结巴着解释自己的失态。
陆然眉目微冷,居高临下地审视她,凉凉地问:“舒沫,你这是过河拆桥吗?”
感受到他的不悦,舒沫更加紧张,有点语无伦次,“不是的……刚才我……我只是……对不起……我不该……不该那样的……对不起,陆先生,我没有别的意思……”
看她手足无措的都快哭了,陆然到底是心软,不忍再逼她,他转而问:“你刚才怎么了?为什么怕成那样?”
他的疑问,提醒了舒沫。
她先是把手链戴回去,因为左手做了包扎,戴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
目光落在平凡无奇的手链上,陆然浅眯起黑眸,某些一直以来困在他心里的疑惑再度被勾起来。
又是和手链有关!
那串玉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舒沫当然注意到他眸光里带着的探究,可既然已经迈出第一步了,她就不能退缩。
迎着陆然深沉的视线,舒沫定了定心神,视死如归般开了口,“陆先生,我已经知道绑匪的车牌号,还有他们逃走的方向了,这些信息会有用吗?”
尽管绑匪说过拿钱就放人,可舒沫总有顾虑,如果他们能提前找到Emily岂不是更保险?
她语出惊人,陆然纵使心理建设再强大也因此变了脸色,他紧盯着舒沫苍白的脸蛋,“谁告诉你的?”
舒沫抿唇,下意识地排斥回答他的问题。
“难道你又要告诉我,你是碰巧看见他们带走Emily了吗?”陆然语带讥讽。
这次可不同于塞班岛,她随便扯个慌就能蒙骗过去。
舒沫请求道:“陆先生,我稍后再解释行吗?我们先去救Emily.”
陆然紧抿着薄唇,冷血地不为所动,他扣住她的左手腕,举起来,“你先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绑匪的车牌号的?用这条手链吗?”
舒沫的个性虽然比较软弱,可有时候,她偏偏就是颗软钉子,令他无可奈何。
如果他现在不趁机会问个清楚,按她说的,等事情告一段落再解释,等那时,她指不定又会装傻充愣。
既然她担心Emily,他就利用她的着急,至少得逼她坦诚,她的手链藏着秘密。
陆然的执着出乎舒沫的预料,她本以为,以陆然和乔治先生的交情,他会先把Emily的安危放在首位……
“陆先生,你别这样……”
“舒沫!”陆然沉了嗓音,“今天你要是不告诉我实话,我们就在这儿耗着,反正Emily是死是活,跟你我都没有半点关系!”
他所在乎的,就只有她。
舒沫瞪大了眼眸,“你……”
“你认为我冷血也关系,总之,要么你给我一个明确的交待,要么就等着乔治自己去救Emily.”陆然展露出他咄咄逼人的一面,“你自己看着办吧!”
寒风吹乱了她的秀发,飞扬的发丝遮在她眼前,舒沫眼眶酸疼。
她低垂下眼帘,看着手腕上的珠子,心里乱成一团。
陆然稍微松了些力道,左手轻轻扣住她的肩膀,放柔了嗓音,“舒沫,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应该明白。”
他看得出她有顾虑。
她并不信任他,所以才会瞻前顾后。
陆然讨厌这种被她摒除在外的感觉!
他的温言细语落在耳中,舒沫抿了抿唇,抬起头直视他,心一横,“陆先生,你猜错了,我并不是利用手链知道的。我能通灵,我能和死人对话,你相信吗?”
通灵,和死人对话……
如此匪夷所思的特殊能力,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坦然接受?
陆然难以置信地瞪着黑眸。
“因为总是听到鬼魂的声音,一闭上眼就会做噩梦,所以外婆特地给了我这条手链,限制了我通灵的能力,刚刚我把手链取下来,就是为了从死掉的保镖那儿找到和绑匪有关的信息。”舒沫眸中溢出水光,她微扬起头,使劲眨了眨眼,将泪水逼退回去,“这些,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你满意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