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沫暗恼,她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滑稽呢?
“那你再等我一下吧,我去洗个脸了。”说着她转身要去洗脸。
陆然拉住她,“我帮你洗。”
“……!”
陆然温声道:“你一只手没办法拧毛巾。”
他说得非常对。
陆然的细心再一次让舒沫动容,她像个小孩子似的抓抓头,颊边两个可爱的梨涡若隐若现,“那就麻烦你了,陆先生。”
陆然拿了干净的毛巾,用热水浸湿,拧干之后,他看着舒沫,“过来。”
跟爸爸招呼自家的小女儿似的。
心头荡过一阵异样,舒沫伸手。
陆然说:“你站着别动就好。”
“啊?”他要帮她洗脸么?
“还有,把眼睛闭上。”无视她的惊讶,陆然又下了命令。
舒沫动了动嘴巴,在她开口前,陆然说:“别磨蹭了。”
自己确实折腾得有够久,舒沫不好意思反驳,乖乖闭紧嘴巴,再闭上眼睛。
陆然拿着热毛巾,从额头开始,轻轻擦拭着她细嫩的肌肤。
清丽的眉眼,长长的睫毛,秀挺的鼻子,粉嫩的唇瓣,深邃的目光慢慢滑过她的五官,陆然眼底流露出丝丝缕缕的柔光。
“好了吗?”舒沫问。
陆然喉间滚了下,定定心神,他启声:“好了。”
擦干净脸,清清爽爽,舒舒服服,舒沫莞尔,“谢谢你,陆先生。”
陆然洗着毛巾,“只是小事情而已,你不用总是跟我说谢谢。”
其实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她的谢谢,听起来,特别生分。
舒沫笑,“小事情也该感谢你嘛。”
“走吧。”陆然放好毛巾,对她说。
舒沫就走在前面。
出了卫生间,陆然忽然说:“等一下。”
“嗯?”
“你鞋带散了。”
舒沫垂下眼瞧瞧,解释道:“刚才换裤子解开的,一只手没法系好,我就没管了。”
她说得随意,陆先生表情严肃起来,“你这么粗心大意的,万一踩到鞋带摔跤怎么办?”
“呃……”舒沫囧,怎么又挨批评了呢?
“去沙发上坐好!”
舒沫乖乖照做。
陆然冷着俊脸走到她面前,单膝跪下。
舒沫被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圆圆的。
她双手撑着柔软的沙发,整个人往后挪了一点。
陆然伸出修长的手,先把她胡乱塞在鞋子里的鞋带拿出来,帮她重新理好,“这样会不会紧?”
他抬起头来问她,非常近的距离,视线落进他漆黑的眼眸里,舒沫的心跳难以抑制地跳快了,她抓着手边的靠枕,结巴得厉害,“还……还好……”
陆然就埋下头,为她系鞋带,同时还教育她,“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不懂照顾好自己?”
只是手受伤了没系鞋带而已,至于给她扣个这么大的罪名吗?
舒沫想了想,觉得非常有必要澄清一下,“我一只手不方便啊……”
“不方便你不会跟我说?”陆然瞪她。
舒沫噎了下,底气一泻千里,不敢再说话了。
“还有。”陆然记起她另一项罪,更严重的罪,“以后再有意外发生,别再逞能去救别人,先把自己保护好再说!”
关于这点,舒沫弱弱地表达自己的看法,“Emily那么小,我要是不拉着她,她会受伤的……”
“你呢?你没受伤?”居然敢反驳他,陆先生的脸色更冷了。
舒沫哑口无言。
手都裹成粽子了啊!
“当英雄之前,先掂量清楚自己有没那本事!今天你也听到医生说了,要是刀片再划得深一些,你的左手这辈子就残废了!”陆然扬高了声调训道。
其实事后回忆起来,她自个儿也后怕啊,都不晓得当时哪里来的勇气抱住Emily.不过,即使重来一次,她依然会冲上去的。
“陆先生。”舒沫挺了挺腰。
陆然浅眯着冷冷淡淡的眸光看她。
舒沫咽了咽口水,“我知道我很笨,你觉得我是在逞能……但是,当时太突然了,我脑子里就一个念头,不能让Emily出事……我相信,如果换做是你,你也会去救她的,对不对?”
只要不是冷血,在紧急关头,都会选择挺身而出吧。
居然跟他讲起道理了!
陆然紧抿着薄唇,想再训她两句,可凝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最终还是算了。
而且,他如果老是训这个阿呆,她会害怕他的吧?
陆先生考虑良多。
瞧出他神色有所缓和,舒沫晓得陆先生理解她的作法了。
于是,小职员有点小得意。
“好了。”陆然帮她把两只鞋的鞋带都系好了。
舒沫看看脚,“谢谢。”
陆然并未立即起身,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两手分开撑在她身侧,漆黑的眸直直凝视着她。
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
舒沫不自觉得绷直了背,“陆先生……”
陆然沉声道:“舒沫,你不需要跟我这么客气。”
舒沫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他的话里别有深意。
她一下子慌了,却又强作镇定,“陆先生,你,以后你别对我太好了。”
“为什么?”陆然故作不知,慢条斯理地问。
舒沫心跳很快,纤细的手指紧紧揪着靠枕,眼神躲避着陆然,“你总是这样……我……我会……会误会的……”
陆然眼底掠过精光,“误会什么?”
舒沫心慌意乱,脸上直冒着热气,她要怎么说呢?告诉他,她以为他对她有意思才对她这么好吗?
陆先生会觉得她很自恋吧?
会因此讨厌她吗?
“你说,我让你误会什么了?”陆然追问。
“误会你……你……”她脸皮薄,要把她的“误会”讲出来,她需要非常大的勇气才能够办到。
“我什么?”陆然步步紧逼。陆泽西的回归让他有了危机感,为免夜长梦多,他觉得该提前把舒沫拿下。
现在,无意就是个摊牌的好机会。
“我……你……陆先生你……”
陆然眸光似水,磁性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你是指这个吗?”
舒沫怔怔望着他俊逸的面孔,震惊得仿佛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陆先生他……
陆然温暖的手掌贴上她的侧脸,薄唇轻启,“舒沫……”
他掌心的温度将她的大脑搅成一团浆糊,对上他深邃的眼眸,舒沫心慌慌,全身僵硬得跟石头似的,“陆先生……你……”
“你知道的,对吗?”陆然柔声问,“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
知道他怎么想的?
舒沫攥紧了双手,心如擂鼓。
他,难道……
“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两人间的微妙。
陆然狠狠拧下眉。
哪个混蛋这么不识趣!
舒沫却仿若获救一般松了口气,立刻转移开话题,“是不是乔治先生来找我们了啊,我们耽误太久了……”
说着,她就要起身。
敲门声仍在继续,外面的人大有破门而入的架势,此情此景下,陆然的表白计划只能被迫中止。
他低咒了声,收回手。
舒沫立马像兔子一样跳起来,蹬蹬蹬跑开,飞快窜去开门。
无语地凝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陆然眸光沉沉。
她明明应该看出来他的心意的,可是,从她的反应来看,他的感情对她而言,就好像是烫手山芋似的,让她急不可耐地想要扔掉。
她就这么害怕么?
如果没有敲门声的阻碍,那她是不是也会吓得逃走?
可他觉得,她对他并非毫无感觉的……
舒沫将门打开,乔治先生一脸着急地问她:“陆呢?他在你这里吗?”
舒沫不解他为何急成这样,她将门全部打开,“陆先生在里面,有什么急事吗?”
陆然也走了过来。
乔治先生眉心皱得死死的,“陆,Emily刚才出去了,可是她到现在都还没回来,你能不能再多派人出去找找?”
事关自己的女儿,难怪他急得失了稳重。
舒沫也替Emily担心,水眸担忧地望着陆然。
“她出去多久了?”陆然也顾不上去郁闷好事被打断了。
“半个多小时了,她说要去买花给舒小姐道歉,当时我正在开视频会议,就让Judith和两名保镖陪她去的。”乔治先生眉宇间布满了懊悔,“我给Judith打过电话,可是没人接,我担心出事了……”
一听Emily为她买花才出门的,舒沫当即一阵自责,“陆先生……”
陆然拿出手机,“我马上派人去找他们。”
乔治先生两手交握在胸前,“谢谢。”
舒沫也暗暗祈祷着,千万别出事儿。
大约有十分钟,出去寻人的属下传回消息,他们找到陪Emily外出的两名保镖了,只不过,他们已经变成两具冷冰冰的尸体了,至于Emily和Judith,并未发现她俩的身影,现场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这消息对乔治先生而言,简直是晴天霹雳,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嘴里不断喃呢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舒沫也是手脚冰凉,“陆先生,怎么办……Emily她是被人绑架了吗?”
陆然沉眉。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Emily十有八九是遇到绑架了,只是不知,她是否还平安地活着。
“我们报警吧。”舒沫把希望寄托在警方身上。
沉沉看她眼,陆然点头,吩咐助理联系警方。
乔治先生死死攥着双拳,“陆,请你一定要帮我把Emily找回来!”
他和妻子就这么一个女儿,自从捧在手心里宠着,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后果,乔治根本不敢往下想。
有陆然出面,警局的局长亲自领着人到酒店来,了解清楚事情经过后,他立即安排人手,全城搜查Emily的下落。
看着心急如焚的乔治先生,自动把Emily失踪一事揽到自己头上的舒沫愈发自责。她原本想安慰乔治先生,可转念一想,乔治先生现在最需要的是Emily的平安,言语上的安慰也许只会徒增他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