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然手指僵硬,他已经无法形容,此时此刻,自己是怎样的心情。
他离开的十多年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她怎么会拥有那样奇特的能力?
看着她倔强的小脸,陆然心口窒闷得厉害。
得知真相后,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要一再撒谎,她是害怕会被别人当成疯子或者异类吧?
换位思考,如果他能够通灵,他也绝不会随便告诉第二个人。
可是,他刚刚一再逼她,舒沫所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上前一步,将她拥到怀里,“对不起。”
心里酸楚更多,舒沫咬着嘴巴,“陆先生,先去救Emily吧。”
陆然心间掠过失落,“嗯……”
领着舒沫回到车上,陆然先打了个电话。
宁城。
容少一家子正在容小宝的房间里。
“……温馨,我接个电话。”容离对妻子说。
温馨正叠着千纸鹤,“接吧接吧。”
完全顾不上他。
容离无奈地抿下嘴。
他走到窗边,望着正忙活的小妻子和儿子,“陆总,这么晚了,什么事?”
“容少,我现在在B市,遇到了点麻烦,想请你借几个人给我。”陆然说。远水救不了近火,宁城和B市挨得很近,找容离帮忙,比他从B市叫人过来快得多。
“哦?你是要做什么?我好派合适的人过去。”
陆然就把Emily被绑架的事儿简单告诉他。
“没问题。”陆然的要求对呼风唤雨的环宇总裁而言,小菜一碟,“你稍等,我马上去安排人……对了,我给你个号码,待会儿你直接和他联系,我儿子明天要交手工作业,我就不过去B市了。”
容少有多顾家,全国人民都晓得。
陆然说:“谢了,改天我请客。”
“客气了。”
挂了电话,容离又联系了程越,吩咐他安排人手去B市,听从陆然的差遣。
交待完事情,他回到温馨身边,一家人坐在毛茸茸的地毯上。
“谁找你呀?”温馨抬眼看他。
“陆然。”
“陆然?”温馨歪着头想想,“哦,陆氏的总裁是吧?上次他们公司有酒会,我们家小宝生病了,没去成?”
“嗯。”容离拿起纸,帮儿子折千纸鹤。
容小宝也认真地跟着爸爸学。
“工作上的事吗?”
“嗯,小事情。”依她那多愁善感的个性,如实知道有小女孩被绑架了,她肯定得跟着干着急。所以,宠妻如命的容少选择善意的谎言。
温馨从来不会怀疑容离,“你工作的事我就不过问啦,我们继续折千纸鹤吧。”
容小宝举起他刚刚完成的作品,“爸爸妈妈,我的折好了。”
温馨接过一瞧,“小宝折得真好,可是,为什么妈妈做得这么丑呢?”
容小宝很懂事,“妈妈的也好看啊。”
温馨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嘛?可跟小宝和爸爸的比起来,好像丑了一点欸.”
容离扫眼她手里的千纸鹤,禁不住笑。
这个小笨蛋的,岂止是丑了一点啊!
“多练习两次就更完美了。”容少安慰道。
“我觉得也是。”某个小女人脸皮也变厚了。
相比起容少一家人的其乐融融,陆然跟舒沫之间的气氛,有点冷,有点僵。
和容离联系后,陆然紧接着又打电话给程越,把绑匪的车牌号这些告诉他,方便他追查绑匪的下落。
舒沫蜷缩在副驾驶位,脑子里乱糟糟的。
她既担心着Emily的安危,同时又烦恼着自己的秘密被陆然知道了。
其实她相信陆然不会乱告诉别人,可不知怎的,心里边儿堵得厉害。
“……好的,一有消息,麻烦你第一时间通知我。”
通话结束,车内再度陷入沉默。
“你为什么不告诉警察呢?”舒沫扬声轻问。
陆然放下手机,“你要怎么跟警察解释,你是怎么知道车牌号的?”
舒沫一滞,她确实忽略了这一点。
“放心,容离的本事,绝对胜过警局那些人。”正是因为信得过,他才大晚上的去找他帮忙的。
舒沫抿了抿唇,“希望能快点找到Emily.”
“先回酒店去吧。”
“嗯。”
“在找到Emily之前,先别告诉乔治。”
舒沫侧过脸看着他,“我知道。”
相处的几个月来,舒沫头一回这么冷漠,陆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舒沫。”他轻声喊她。
“什么事?”
陆然凝视着她,目光真诚,“你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舒沫一惊,心跳,乱了节拍。
回到酒店,乔治先生正要出门,绑匪已经通知他,要他一个人带着钱去安宁大桥。
陆然给他准备了车,警方也派人暗中保护。
“我们去吗?陆先生。”舒沫不安地问。
陆然说:“你就在酒店等消息。”
目前为止,他们并不清楚绑匪到底有多少人,也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单凭他们的作案手法来看,极有可能是一群危险分子。哪怕一丁点的危险他都不舍得她碰到,眼下的情形,他更不会她同意跟着去。
“那你会去吗?”舒沫又问。
“嗯。”陆然点头。如果有变故,他也好帮忙。
舒沫咬牙,“陆先生,我也去吧。”
陆然不悦地沉眉,“你去能做什么?”
舒沫抿了抿唇,坦白道:“我……我不想一个人呆在酒店里。”
Emily那边还没有消息,陆然他们又马上陪乔治先生去交赎金,两边情形未知的情况下,叫她如何能安心留在酒店等消息?
“陆先生,你就让我去吧,我离得远远的也行,我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在陆然开口拒绝前,舒沫抢先,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
陆然神色肃冷。
舒沫抓着他的手臂,明亮的眸中闪烁着水光,“求你了陆先生,别丢下我。”
求你了别丢下我某些久远到已经模糊掉的记忆闪回脑海,陆然全身骤然一僵。
他紧盯着舒沫,眸光里充斥着复杂。
“陆,我们该走了!”已经准备好的乔治先生催促道。
舒沫灵机一动,转而跑向乔治先生,“我跟你们一起去!”
目光扫过她的脸,乔治先生并未立即答应,他看向陆然,语气带着焦急,“陆?”
陆然从黑暗的回忆中抽身,他冷冷看眼舒沫,“走吧。”
安宁大桥最近正在维修,全面封锁,禁止行人和车俩通行。桥上搭建有脚手架,地上也到处散乱着钢管和各种要用的材料,远远地望过去,根本看不清楚到底有没有人。
舒沫跟陆然坐同一辆车,在距离安宁大桥有五十米远的地方他们止步了,乔治先生下了车,提着两个装钱的大箱子,独自去桥上。
望着乔治先生的背影,舒沫忧心忡忡。
如果一切顺利还好,万一绑匪临时变卦,不止要钱,还伤害乔治先生,就像黑帮电影里常有的那些情节怎么办?
“陆先生,乔治先生会有危险吗?”身旁的男人是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只要是他说的,她相信。
“这个我们谁也不好说。”陆然神色冷峻,“不过,你也别小看乔治,他知道该怎么应对。”
他们都是一类人,外表,远比内心温和得多。
舒沫知道,乔治先生先前穿了防弹衣,但防弹衣并不代表就能确保他性命无忧。
舒沫双手合十,替他祈祷平安。
侧目看着虔诚的她,陆然心里沉重得仿佛压着巨石,担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若有一天,她记起被她遗忘的那些过往,她会怎么对他?
会原谅吗?
还是义无返顾地离开?
在陆然沉思时,他的手机震动,有电话打进来。
“喂。”
舒沫立刻抬起眼帘,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嗯,一定要保护那个小女孩,最好别让她受伤,辛苦你们了。”
从他的话语间,舒沫猜测出是好消息。等陆一挂电话,她两眼放光地盯着他问:“陆先生,找到Emily了吗?”
“程越已经找到他们的确切位置,马上增派人手过去救Emily.”
“太好了!”舒沫欢呼一声,可随后,她猛地变了脸色,转眸望着前方的安宁大桥,“绑匪没有带Emily过来,那乔治先生他……他会有危险的!”
她话音刚落,桥上响起枪声。
陆然眸光一凛,匆匆嘱咐她一句,“乖乖呆在这里!”
未等舒沫反应过来,他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动作敏捷地跑向安宁大桥。
“陆先生!”他的离开让舒沫心里冰凉一片,她大声喊他,可是陆然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大桥上发生枪战,警察们也迅速出动。
担心着陆然的安危,舒沫也推开车门下去。
“舒小姐,请你留在这里。”冷冰冰的保镖拦住她的去路。
舒沫急切地道:“我去看看陆先生,麻烦你让开!”
“请你留在这里。”保镖的声音听起来跟冰冷的机器似的。
“我只是去看看他,我不放心他。”舒沫时刻遥望着安宁大桥。
“这是陆先生的意思。”保镖说。
舒沫一愣。
“你现在过去,只会拖累陆先生。”在保镖眼里,像舒沫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除了捣乱,添麻烦,啥也帮不上。
他一针见血地道出事实,舒沫自己也明白,她只好站在车子旁边,大睁着眼睛试图寻找陆然的身影。
漆黑的夜空里,枪声不绝于耳。
“……你怎样了?”陆然最先赶到乔治身旁。
“没事,防弹衣帮我挡了一枪。”说话间,子弹嗖嗖嗖地飞过来。
“我刚刚收到消息,Emily已经找到了。”
“真的?”乔治不敢相信地问。
“现在那边正带人过去救她,你放心。”陆然肯定地说。
解除了后顾之忧,乔治心中大喜,眸中继而闪过血腥,“既然Emily没事了,就该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了!”
他向陆然使了个眼色。
陆然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看准时机,两人同时掏出枪,还击。
他俩的枪法一等一的好,即使光线昏暗,仍然是一打一个准,绑匪的阵营迅速减小。而随后赶到的警察的加入,火力增强,对方更是难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