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回家。”
“嘁,这也要想半天?我以为你想请我吃饭但是没带钱呢!”伸长了脖子专心致志地等着陈颂说话的舒静语无比失望地挥了挥手,转身继续沿着石阶慢悠悠地往前走。
阳光投在转角处快餐店的落地玻璃窗上,而后突兀地射进眼帘,舒静语步子一顿,不自觉地抬手揉了揉眼睛。而后,在眼皮再次分开时,窗边那两个人的身影就像浓墨重彩的水粉画般竖在了眼前。
纵然舒静语没有见过Jessie,她也知道,坐在邵逸凡旁边的女生一定是她。在舒静语的认知里,一男一女一起吃饭应该是分坐桌子两边,毕竟快餐店不比酒店的包厢,两个人挤在同一侧恐怕连伸伸胳膊都会撞来撞去。只是,在国外长大的女孩子就是和国内的小孩不同,Jessie似乎格外享受把自己禁锢在逼仄的空间里,对面空荡荡的位置不坐,非要紧贴着邵逸凡,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向邵逸凡抛媚眼,也不怕消化不良!
舒静语鼓着腮帮子吹了几口气,对着邵逸凡的侧影狠狠翻了几个白眼。
要不是陈颂还在旁边,说不定她此刻已经冲进快餐店去抓奸了。
舒静语知道邵逸凡有在周五晚上洗澡的习惯,于是,她到家就报复似的关掉了热水的阀门。
“洗个凉水澡让你冷静冷静,叫你来者不拒!”
大概是Jessie的父母回家的时间比较晚,导致邵逸凡下班的时间也有所推迟。舒静语等到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不见邵逸凡回来。
半夜三更,孤男寡女也就算了,女的还是个十五岁、连驾照都不让考的未成年。舒静语对着天花板“呵呵”了两声,在临睡觉之前跑去地下室把整个房子的电闸也拉了。
“叫你今天阳光灿烂!你就在黑暗中继续灿烂吧!”舒静语絮絮叨叨地爬上了床。
第二天,舒静语照例起了个大早去做志愿者。结果,到了学校才意识到今天是周六,学校放假。
好不容易可以睡个懒觉还被自己给亲手扼杀了,她只得又顶着绚烂的太阳和黏着的晨风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邵逸凡已经出门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去上班了。
微波炉自带的电子钟显示的时间还是凌晨六点,大概是昨天晚上邵逸凡回家后又把电闸拉了回去。舒静语又好奇地拧开了厨房里的热水,温温的,应该才加热不久。
又是无聊的一天。舒静语蜷缩在沙发里,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个回笼觉。只是那个朦朦胧胧的梦刚做到一半,忽然听到咔嗒一声细响,舒静语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门厅里传来哐当哐当的闷响,舒静语扒着沙发的靠背探头向门边看了看,只见邵逸凡拖着一个超大号的旅行箱进了门。
“谢谢,剩下的我来吧。”不用看脸,只听那别扭的发音就知道是朴雅娜。
舒静语愣了愣。
邵逸凡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打工吗?难道是为了去接朴雅娜而甘愿旷工?当初自己回来的时候他都没有去接,怎么对朴雅娜就这么积极?
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长得好的女生待遇就是不同!
“美女回来啦?”舒静语起身走到楼梯边,带着一脸僵硬而诡异的微笑。
朴雅娜拖着笨重的行李箱走了一路,此刻累得脑子里嗡嗡乱响,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分析舒静语话中有话的问候,只是下意识地回答:“火车站离这里好远,好在逸凡有时间帮我。”
“他就算没时间也会找时间帮你的,吼!”舒静语说着又朝邵逸凡扬了扬下巴。
邵逸凡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拎起朴雅娜放在门边的其他两个旅行箱上了楼。
舒静语深吸了口气,直到肺部因内在的空气大大超出它所能容纳的体积而隐隐发痛才又狠狠地呼出来。
明明是说过喜欢自己的人,却把宠溺的特权用在了别的女生身上,还可以对自己暗示性的指责充耳不闻。虽然,舒静语也会觉得自己曾经那种“未经授权的占有欲”十分可笑,可现在的情形毕竟与以前不同。
四个月的时间并不长,说过的话怎么可以说忘就忘。
舒静语努力努力再努力地压制着胸口的怒气,可那股源源不断涌出心室的不甘就像猛兽洪水一般,眨眼间就失了控。她猛一跺脚,噔噔噔地跑上了楼。
“你今天不用打工?”舒静语扯过刚从朴雅娜房间里走出来的男生,一把推进自己的卧室,阴阳怪气地开了口,“还是,怕人家美女累到,特意旷了工?”
“大家住在一起,能帮的我自然会帮。”
“那你怎么不帮我啊?我自己一个人拽着行李箱回来的时候你跑哪去了?”舒静语听着邵逸凡那种不温不火的口气更加不爽了,“我可是把航班的信息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了,在多伦多上火车之后我甚至还给你发了短信,怎么没见你准时出现在火车站接我啊?”
那天,舒静语给自己发短信的时候他正在工作,根本没时间看手机。等到他下班检查收件箱时她已经到家了。邵逸凡知道舒静语一个人把那么多行李拖回公寓很辛苦,所以晚上下班后特意绕了很远的路给她买了焦糖布丁。只可惜,到家时舒静语已经睡了。
他不知道舒静语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存放在冰箱里的布丁的,反正在他想起来的时候那个布丁已经不知所踪了。只是,“冰箱里为什么会有甜品”这件事舒静语没问,他也就没说。
事情过去这么久,他就算解释也浇不灭舒静语心里那股无名火。况且,一旦舒静语进入狂躁模式就基本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内恢复正常。他最好还是保持沉默,否则很可能会火上浇油。
邵逸凡只是不想让两个人的关系闹僵,不想自己这种“不回应”的举动反倒让舒静语越来越生气,越说越激动:“你不是喜欢我吗?这就是被你喜欢的人应有的特殊待遇?”
舒静语:“还是说,这四个月里你太忙了,忙得已经不记得之前的事了?”
舒静语:“其实,哪有什么所谓的好男人、坏男人。天下男人一般黑,喜新厌旧、以貌取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一边还想着盆里……”
邵逸凡有些无力,他知道她在吃醋,可他们之间到底还只是朋友关系,他甚至不知道要用怎样的立场去安慰她。邵逸凡揉了揉眉心,语气既无奈又克制:“舒静语……”
不曾拥有时心有不甘,得到后就难免患得患失。舒静语不过是习惯了自己对她好,不想让别人分享那份独一无二的关照。就连她自己也亲口说过,那只是占有欲而已。
“晚上还要去给Jessie上课……”
邵逸凡想尽快结束话题,却又被舒静语截住了话:“晚上丁琳就回来了,你不去接?”
“舒静语。”邵逸凡沉沉地吸了口气,“我今天白天不打工,从褚晗那回来的时候刚好遇到了朴雅娜,就帮了她一下。这个解释你满不满意?”
舒静语愣住,她知道自己又把邵逸凡惹火了。尽管对方极力克制着语气,但她还是可以听出他话中的不快。舒静语随手将桌面上的废纸一张张地揉成团丢进垃圾桶,小小声嘀咕道:“我又不知道你今天不上班……”
“下次发脾气之前,先给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理由。”邵逸凡拉开了房门,“别让我想原谅你都找不到借口。”
“邵逸凡,能让你无条件包容的人是不是只有你的女朋友?”
邵逸凡离开的很快,不过一两秒的时间,被推开的门板再一次合起,连舒静语都不知道她的话邵逸凡究竟会不会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