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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露珠之死

荔枝的生活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模样,就好像元十三还没有死,那天的事情也只是一个噩梦。等到梦醒到时候,那家伙还会带着邪邪笑容倚靠在墙角笑着对她说:“来不来晒晒太阳?”

苏墨香的伤口在大小姐的照顾下也渐渐痊愈,荔枝整日闲着没事就靠在廊柱上看着天空发呆,一看就是一整天。这似乎又回到了刚开始来到品竹院的时候,那时候因为受到其他丫鬟的排挤,她整天闲的没事可做,只能晒晒太阳、睡会觉。只是那时候至少还有个露珠会陪在她身边,而现在想起来,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露珠了。

周围来来回回的丫头在路过荔枝的时候都会诧异地看她一眼,大概这些时日以来,大家已经习惯了她时常跟在小姐身后。猛然间看她整日待在游廊里晒太阳,一时间倒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有人上前来关心问道:“荔枝,你是不是被小姐责骂了啊,看你都在这里呆了好几天了。”

荔枝回过神来,“没有啊。”顿了顿,看那丫头要走,荔枝又问:“这阵子怎么没见着露珠了?”

那丫头名叫黄莺,人如其名,有着一副非常清嫩的嗓子,容貌也算得上秀气。只是在听到露珠的名字后,脸上不由露出个鄙夷的神情,声音也变得有些尖利的刻薄,“人家是夫人身边的红人,整天忙得很,哪里有时间到咱们这里的晃悠。”说着,她坐到荔枝身边来,严肃道:“荔枝呀,不是姐姐说你,你说你都是咱们品竹院里的人了,干嘛还跟露珠那个小人待在一起,这不是平白糟蹋了咱们小姐对你的信任么?”

荔枝只是笑了笑,没有在说什么。黄莺看荔枝一副不想再说话的模样,只得叹了口气走了。荔枝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又在太阳下面晒了一会儿,荔枝终于决定起身去看看苏墨香。自从知道所谓的二小姐其实是个彻彻底底的男人后,荔枝感觉老是待在他身边有些不妥。特别是当她看到苏墨香朝着自己温和微笑的时候,她的心跳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极具加快。这种无法掌控的情况让她感觉非常不好,因此能尽量减少与苏墨香的见面机会就尽量避免了。

白芷之前还因为苏墨香对荔枝的宠爱多过自己而争风吃醋,如今以为荔枝终于开窍,把接近小姐的机会留给自己而感到欣慰,原本的冷脸如今也好了许多。

荔枝刚走到小姐房门外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哭泣声以及苏墨香强忍着咳嗽沙哑着说话的声音。仔细辨认了一下,荔枝发现那哭泣的人居然是小莲。

荔枝走入了屋子里,苏墨香披着件宽大的外衣正半倚在榻上看书。大小姐苏寒香坐在他身旁正在为他诊脉,小莲就跪在地上双眼泪流不止。荔枝走进来的脚步非常轻,但是苏墨香还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望着她笑道:“来了。”

这种语气不像是主子与丫头的,倒像是认识了多年的老友。若是换了一个人可能就会觉得这样不妥,但是荔枝就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她好整以暇地点了点头,习惯性的站在了苏墨香的身后。

苏墨香只是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对还在哭泣的小莲道:“昔日露珠来找你之时你不愿意理睬她,如今她没了踪影你却又来哭诉。”说着他叹了口气,“说到底也是因为我。你不必哭了,这事情我已经差人去问了。”

小莲脸上眼泪流得更加厉害,荔枝从来没有见过一向言笑晏晏的小莲居然哭成了这样的泪人,不由诧异道:“发生什么事了?”

小莲看着她,“荔枝,露珠不见了。你们俩不是特别要好么,最近有没有看到过她?”

荔枝一下子变了脸色,“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她才经历了元十三的死,猛然间听到露珠不见了,不知怎的心里就涌上了一层不安。苏墨香看了她一眼,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暗中皱了皱眉,口中却笑道:“能是什么意思,自然就是失踪了。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兴许是被夫人派到什么地方去了。”说着就让小莲先下去等消息。

等到小莲退下后,苏墨香转过身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荔枝,问道:“你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荔枝愣了一下,下意识里摇了摇头。看着苏墨香一脸狐疑的模样,荔枝道:“没出什么事,你别多想。”

那边苏寒香写完了药方一脸认真的看着苏墨香道:“我记得之前跟你说过,你这样的身体就应该待在家里好好静养,你跑出去就罢了,还带着一身伤回来。你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

苏寒香原本长着一张非常美丽的面孔,但是当她发怒的时候美目含霜,柳眉倒竖,看起来倒也确实有些吓人。

荔枝下意识里缩了缩脖子,苏墨香也是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大姐,我下次不敢了。”

苏寒香怒道:“你还敢有下次!”说着又把目光对向荔枝,“你也是,做下人的怎么看的小姐!”

苏墨香道:“大姐,你明知道我的身份,何必又去怪一个小姑娘。”

苏寒香讶然,她盯着苏墨香看了许久,最后才叹息般吐出一口气来,“真被你气死了,我不管你了。”说着就收拾东西就要离开。临行前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你要是想要做什么就趁早吧,听说爹要回来了。”

苏墨香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接着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荔枝静静站在他身后,默默注视着他的每一个表情。

露珠真的就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似的,苏墨香派出去问的人最后回来禀报都说露珠已经好几天不见人了,而夫人也并没有将她派出。苏墨香皱着眉,“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说着他又问道:“那些井啊花园中有没有找过?”

苏墨香这么问就是害怕有人杀害了露珠然后将其毁尸灭迹之类的事情,这种事情在这种家族中很容易发生。下人回到:“都检查过,也没有。而且夫人那边似乎也在找这个丫头。”

“夫人也在找?”苏墨香这下眉头皱得更紧了。露珠有什么不同么,为什么夫人这么急着将她找回去?苏墨香回想了露珠的事迹,她与姐姐小莲一同来到苏府,先是跟着流云夫人。流云夫人仙去以后,这两个丫头就辗转到了自己院中。只是后来露珠却被夫人挑中带走了,她消失了一个月,再回来以后就变了个人似的。而且自己中毒,也与这个丫头有关。

荔枝看苏墨香一副沉思的模样,忍不住自己也开始思考起来。露珠只是苏府当中一个非常不起眼的小丫头,为什么夫人这么着紧她?若要说她哪里不同寻常,大概就只有她曾经属于品竹院,而后来又被夫人带走了。

正想着,苏墨香忽然挥退了下人看着荔枝道:“你想不想知道露珠的故事?”

荔枝道:“说来听听。”

苏墨香笑了笑就说了起来:“你应该知道,露珠与小莲乃至品竹院中这些丫环几乎都是流云夫人一手交出来的。我与她们都算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但露珠与小莲却与我更亲近些。露珠比较好动,人也非常聪明富有灵气,人缘也比小莲好,很得流云夫人的喜爱。后来新夫人进门,怀疑流云夫人将沈家的家产给了我,所以千方百计想要打听到什么消息。无奈我这品竹院中上下一条心,夫人什么也没有打听到。于是,她就想了个法子,将露珠要去了。”

“露珠被夫人要去之后消失了一段时间,再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她的性格变了很多。”说到这里,苏墨香苦笑了一下,“其实这件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有什么后果也应该由我自己来承担。我记得那是元宵节,院子里的丫头很少,露珠和王妈妈来到我的卧室,支走了白芷她们,用毒药控制了我的行动,想要逼问我流云夫人的财产。我当时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趁她们不注意的时候打翻了灯盏,惊醒了别院的丫头,这才得救。”

荔枝听到这里,下意识里皱了皱眉,“想不到露珠真的是这样的人。”

苏墨香笑了一下,“别太早下定论。”她接着道:“这件事情后,我又想了很久才发现了一处非常奇怪的地方。大火明明是从我身边烧起来的,可是后来只有王妈妈死在了那间屋子里。”

“你的意思是说——”荔枝恍然大悟,“其实露珠也是迫不得已才装作与你们势不两立的样子,而危难时刻却出手救了你。”

苏墨香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会允许露珠随意在品竹院中走动的原因。现在露珠的失踪,很有可能说明她被人发现了。”

事实证明,苏墨香的猜测没有错。晚上的时候,荔枝正站在苏墨香身后看他吃晚饭,守门的丫头急匆匆跑过来说道:“小姐,有人来禀报说露珠找到了。”

苏墨香停止了吃饭的动作,“人呢?”

那丫头欲言又止,白芷道:“小姐问你话呢。”

丫头结巴道:“在……门口,已经、已经没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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