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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造反

露珠这一死真是让人触不及防,苏墨香倒还好,已经早有了心理准备,小莲却是没有料到这样的结果,扑在露珠的尸体上哭得肝肠寸断。

荔枝沉默地抿着嘴唇,她脸色有些发白,情不自禁想起了那天元十三无力坐在街角看着她微笑的样子。失去亲人的痛苦让她忍不住蹲下身子拍了拍小莲的肩膀,仿佛在给予最真挚的安慰。小莲抬起满是泪痕的面容,一头扎进她的怀抱痛哭出声。

露珠的死因也被查了出来,她是被人闷死后拖到荷花池里沉入了淤泥中,也不怪大家怎么找都找不到。说起来能发现她的尸体也纯属巧合。一个妈妈说道:“今天奴婢刚刚走到荷花池桥上的时候不知怎么小腿痛了一下,手里的东西掉进了水中。奴婢就下了水去寻找,想不到这么一找竟然就……就找到了这丫头的尸体。”

小莲膝行到苏墨香身前一把抱住他的腿哭道:“小姐,露珠被人这么残忍的害死,您一定要还她一个公道啊!小姐,求求您了!求求您了!”说着就“梆梆梆”开始在地上磕起头来。她用力甚大,几下功夫额前就已是鲜血直流。苏墨香连忙扶住她,“小莲,你别这样。露珠毕竟是我品竹院出去的丫头,如今死得不明不白,我自然会追查到底的。你先起来。”

荔枝与白芷将人从地上架起来,小莲得到苏墨香的承诺,心神一松转眼就昏了过去。两人于是将她送入房间包扎。

苏墨香站在院中看着院墙之外灰蒙蒙的天空,眼中神情变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荔枝来到他身后,沉默片刻后道:“这件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苏墨香转过身看向荔枝,昏黄的灯光下,少女只露出半张脸,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往日的活力。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又扭头看向墙外的天空,“苏府这样的府邸还算好一些,若是其他高门大户指不定有多少冤魂困在里面。像露珠这样惨死的实在是再普通不过。”

荔枝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盯着苏墨香的脊背,“这么说你之前都是在骗小莲?”

苏墨香道:“我没有骗她。露珠的死我必然会查清楚,只是这其中会比较麻烦。而且就算最终查出了凶手,也不一定能让凶手伏法,你懂我的意思吗?”

荔枝愣住,好半天才有些犹豫道:“你……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

苏墨香叹了口气,“你忘了,我之前说过,露珠曾经毒害过我,却又似乎救过我。很有可能她做的某些事情被发现了,所以就被灭口了。”荔枝悚然一惊,“这个人……这个人,你是说……”

苏墨香默然点头,叹息声表明他内心到底有多无奈。这个凶手不会是别人,自然只有夫人。她吩咐人灭了露珠的口,又故意派人四处寻找露珠的下落,其实就是为了表示自己毫不知情。只不过这件事情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发现露珠的尸体实在太过巧合。

为什么刚好那个妈妈走到桥上的时候腿就痛了一下?找不到人,就有人送来线索,是不是太不合理了?

四周寂然,两人都没有说话。

突然,另外一个院子灯火大亮起来,并且隐隐还传来一阵喧哗。荔枝朝那边看去,就见到许多身影在院中来回走动,十分匆忙。这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其他院子里的人,纷纷点亮灯火朝着最前方院子走去。

荔枝道:“小姐,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苏墨香皱眉想了想,“去看看。”荔枝于是跑回房中拿来了披风给苏墨香披上,又叫了两个丫头提灯照明,就朝着那院子走去了。

那院子位置看起来有些像夫人的倚风院,还未走近就听到里面吵闹得很厉害,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都显得非常惶恐,行走间匆匆忙忙,生怕晚了就要被责罚。

苏墨香与荔枝刚走到门口,就与匆匆赶来的三小姐苏暖香碰个正着。两个人也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苏暖香很自觉的退后一步让苏墨香先行。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倚风院,这一会儿功夫,吵闹声都停下了,院中只能听见风吹过树枝的沙沙声,以及丫环婆子们急急的脚步声。苏墨香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入了主屋。

屋里,夫人正着装齐整端坐在正中,屋子中央跪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那男人垂着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看起来情况非常不好,好像随时都可能一命呜呼。

苏墨香走上前行了礼,就站到了旁边。这时候苏沁香才从门外跑过来,人未到声先到,“娘,发生了什么事?”

等到所有人都到齐了以后,夫人对着那浑身是血的男人说道:“你把之前的话再说一次。”

那个男人还是没有抬头,声音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奴才是容贵妃派来的,靖王府联合枢密使曹知、三衙节度使钱信调动禁军逼宫造反。现在外面许多重臣都被监视起来了,奴才也是冒死才赶到了这里。贵妃娘娘要奴才告诉夫人,不管禁军要求你们做什么,请大家都不要轻举妄动。听说之前安尚书家被禁军包围后想要逃跑,没想到竟被悉数斩杀。还请夫人三思后行。”

此话一出,真是晴天霹雳。众人纷纷脸色大变,面面相觑之际竟是只觉得后背发凉。容氏之前已经听说此事了,心里已经有了些准备,但此刻再次听到,还是觉得心惊肉跳,忍不住道:“这靖王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想不到竟然如此狼子野心。”

苏沁香一下子钻进容氏怀中,一张小脸吓得惨白,颤声道:“那……那太子哥哥他……”

没有人回答,苏沁香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眼泪渐渐流了下来,末了狠声道:“若是靖王敢杀了我的太子哥哥,我定叫他不得好死!”

话音刚落,容氏脸色大变。但还不及阻止,门外传来一声长笑,“苏四小姐真是好气魄啊,倒叫我等这些须眉男儿自愧弗如。”说话间,一行人迤逦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生得颇为英俊,举手投足间尽是极端的风度。他看起来不到四十岁,但两鬓却有斑白,但这并未损害他的气质,反而看起来更加成熟富有魅力。他站在大堂中央,所有人的目光都忍不住投到他的身上,好似他天生就应该有这样的魅力。

“容夫人,十几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光彩照人。”那人如是说道,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好像天生就带着贵气。

容氏正了正衣襟,让自己看起来稍微镇定一些,笑道:“靖王过奖,您还是和当年一样风度翩然,让人一生难忘。”

靖王笑了笑却没有再搭话,只是将目光在众多苏家小姐身上看过去,最后停在了苏墨香身上。苏墨香抬头与他对视,靖王点了点头,指着苏墨香道:“走吧,是时候了。”

苏府众人皆是一愣,苏寒香最先反应过来,断然道:“不行,墨香不能和你走!”

苏墨香拍了拍苏寒香的肩膀,笑道:“大姐,你知道这就是我的本意,我要去做我应该做的事情了。”他越众而出,走到靖王身边与他并肩。顿了一下,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把拆掉了头上的玉簪,挺直了脊背,用自己本来清朗的声音对靖王道:“七皇叔,咱们走吧。”

容氏猛的从椅上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苏墨香,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找了苏墨香这么久的小辫子竟然都没有发现他是一个男人!

“你……你到底是……”因为过于吃惊,容氏竟然少有的说不出话来。苏墨香回头冲众人笑了笑,但却没有解释,只是带着荔枝与靖王一同走出了苏府。

走出苏府大门的时候,苏墨香忍不住转身抬头看了看夜色中被火把照亮的苏府牌匾,眼中神色莫名。

靖王走到他身边站住,两人一同抬头看着苏府门匾,靖王叹道:“你做好准备了吗?”

苏墨香收回自己的目光,转而坚定道:“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很久了!”

靖王点了点头,指指荔枝,“她也跟着去?”

被点名的荔枝还不等苏墨香说话,连忙站过来坚定道:“我也去!而且我也必须去!”

靖王愣了一下,看了看苏墨香,显然有些不太明白荔枝后面那句话的意思。荔枝道:“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这句话说完,荔枝就不再说话,而是退到了苏墨香身后。苏墨香沉默片刻后道:“七皇叔,这位姑娘名叫纪灵,她的来历有些复杂,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俩是合作人,她可以一起去。”

靖王不再多说,转身到:“既然这样,那现在就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

三人于是在众多禁军的护卫之下,浩浩荡荡像帝国最高权力的建筑皇宫走去。夜色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样的坚定,为着他们心中所执念的东西坚定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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