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记鞭子完全将侯闲瑞几人打懵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在京城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人敢持鞭打他们的脸。
没错,这就是一记狠狠的打脸!
于是几个贵少黑着脸冷冷的放着狠话,起身朝那胆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的找死的家伙看过去。接着,他们只看到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眸,听到一句冷冰冰犹如每一个字每一个笔划都带着冰碴子的话:“方才是谁辱及陆大元帅?”
几个贵少面面相觑,发现自己也不过略略提了那位陆大元帅的名讳而已,言辞间也并未有侮辱之意,不由大怒道:“你有病吧?”
话音刚落,烟尘散去,几位贵少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不由得呆了一呆,竟然在一瞬间直了眼睛。
那女子环视几人一圈,目光冷然带着十分的鄙视厌恶意味,眸中神色更是寒冷。她将手抬起来指着其中一人道:“是不是你?”
那被指中的贵少这才恍然回过神来,稀拉了一口口水,连连摇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那女子又将手指向另一人,那人也是脸色剧变,连连摆手称不是。轮到侯闲瑞,他脸色一白,想到自己方才只是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应该无事,于是摇头道:“我可什么都没说。”
哪知听到侯闲瑞的声音,那女子却眉头一皱,厉声道:“方才是你说的兵败朝阳?”
侯闲瑞脸色愈发苍白,张了张口想要否认却想起来最后确实是自己说了一句话。可是那句话难道有什么不对么!侯闲瑞现在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根本一点也想不明白那句话到底怎么侮辱那位陆大元帅了。不过这家伙倒是有几分血性,看那女子似乎有动手的意思,脸色虽然愈加苍白,但仍旧硬撑着大声斥道:“我又没做错什么,天子脚下莫非你还敢持鞭伤人不成!”
且不论这句话是否真的有效,但在此刻侯闲瑞能够有此等表现已经不错了。反观另外几人,却见他们几人仿佛真是被这位持鞭女子吓到了一般,竟然缩在后面一动也不敢动。倒是韩子衿这时候走上前来与侯闲瑞并肩站在一起,皱眉对那女子道:“看你也该是家中有渊源之人,今日之事就当没有发生过。你走吧。”
谁知那女子听到韩子衿的话竟然冷哼一声道:“你们既然不承认自己侮辱了陆大元帅,那么我就告诉你们错在哪里。”说着,她竟然又是一鞭抽在了门上,冷声道:“陆大元帅一生经历大小战事几十场,其中败绩极少。你们在谈她的时候,不但与京中这些庸脂俗粉作比较,更是提及朝阳一战,是何居心?”
“朝阳一战乃是陆大元帅一生中少有的败绩,你们不谈她的胜仗却只谈她的败绩是何道理?”
韩子衿眉头越皱越紧,这时候也冷冷道:“姑娘请搞清楚,我们只是随口提一提而已,并没有贬低之意。”
女子冷哼一声道:“在我心里,从你们口中听到陆大元帅的名讳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放肆!”韩子衿自认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加之家世显赫,走到哪里不是被人捧着。如今竟然被如此看轻,自然震怒。他刚要发火,一个清润柔婉的声音响了起来,“凰儿,这次可是你错了。”接着,一位白裙少女走了过来。
众人只觉得眼前蓦然一亮,仿佛就连场间凝滞的气氛都有所松动。这位白裙少女初看之下其实并不如何惊艳,只是她身上那种温婉如小桥流水般的气质让人心生舒服之感。与之相反,那位持鞭女子纵然五官靓丽,但确实太具有侵略性,让一般男子看而生畏。此刻两位少女并肩站在一处,竟然也是处不错的景致。
荔枝一边随意嗑着瓜子,一边向着那边看戏。她有些好奇道:“这二人是什么人?那位陆大元帅又是何人?”
苏墨香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道:“都是些好女子。”荔枝转过头来十分怪异的看了一眼苏墨香,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说,最后还是乖乖闭上嘴巴继续看戏。
这时候却见方才还气势汹汹的韩子衿看到突如其来的白裙少女,一时间竟然下意识里忘记了发火。他呆呆看着这少女好半天,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一白,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他颤抖着手指指向那白裙少女,脸色极为难看道:“你……你莫非是南绣家……那、那位三小姐婉姑娘?”
白裙少女可爱的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啊哈,好像确实是这样。”她拿过后面黑衣少女的鞭子,柔声笑道:“凰儿,知道三姐刚才为何说你错了么?”
黑衣少女道:“请三姐指教。”
南绣婉眯着眼睛轻轻一笑,道:“如果是我,我就直接……给他一鞭子!”说到“直接”二字时,她素手一挽,那长鞭啪的一声打在了韩子衿身上,然后笑着还给黑衣女子道:“以后不要随便拆人家墙和门,知不知道赔起来很贵?”
黑衣女子了悟点头,“三姐,我知道了。”
南绣婉欣慰一笑,道:“好了,今日就这样吧。你才回京,可不能闹下什么事端。”黑衣女子称是,将那条已经染了些许血迹的鞭子围在腰间,转身就要跟随南绣婉而去。韩子衿这时却怒目圆瞪,厉声喝道:“南绣婉,你给我站住!”
南绣婉看来有些讶异,转过身来淡淡看了他一眼道:“何事?”
韩子衿脸色铁青,指着自己脖子上的鞭痕怒道:“你这算什么?”
南绣婉看了那伤口一眼,双眼一眯,冷淡道:“韩少爷这是嫌太轻了么?”
韩子衿怒目而视,“你们南绣家就是这么教你的?你是不是太不把我们韩家当做一回事?“
“韩家,很了不起么?”南绣婉脸上神情淡淡,看不出哪怕一点害怕的模样。韩子衿咬了咬牙,脸色铁青道:“南绣婉,你不要欺人太甚!”
南绣婉停住脚步,她停顿片刻后缓缓转头,目光淡漠落在韩子衿本应英俊此刻却显得格外扭曲的脸上,旋即轻轻一笑,犹如满园花开。她笑着摇摇头,柔声道:“韩少爷莫不是忘了,阿婉十二岁的时候就敢把太子殿下揍得连他爹都不认识,怎么还会怕你一个区区韩家。”
轻轻柔柔说了这样一句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的话以后,南绣婉再也懒得理会那帮贵少,转身很干脆的朝着十居门口处走去。
与别人的反应不同,苏墨香看起来非常平静,连带着跟在她身旁的白芷也看起来极为平静,好像她们早就已经预知了南绣婉曾经做过的那件事。荔枝虽然也很吃惊,但她惊讶的却与别人不同。她缓缓皱起眉头看向苏墨香,沉默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小姐,嘉御太子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苏墨香正唇角含笑看着走下来的南绣婉,那边走下楼的南绣婉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微微一愣之后朝她轻轻微笑着点点头。这时候听到荔枝的问话,不由有些好奇道:“为什么这么问?”
荔枝道:“因为不久前我从另一个人口中得知,太子殿下似乎也被别的人打过。”
苏墨香一瞬间沉默下来,过了片刻才微微一笑道:“嘉御太子这个人嘛……你回去问问四小姐不就知道了。”
荔枝干净明亮的双眸诧异的看向苏墨香,却见她看着某处神色有些怪异,不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刚好看见两个紫衣人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她眸子微微一缩,突然发现其中一人的背影竟是有些熟悉,惊愕间表情也渐渐变得严肃起来。
这时,二楼那边却再次传来一阵怒骂之声。却是韩子衿铁青着脸冷冷道:“为何要取消我的包房资格?把你们管事叫出来,本少爷今日倒是要问清楚,这十居到底是做生意不做!”
然而那位十居负责人却只是冷冰冰的将之前的话再说了一遍,“韩公子,根据本店规矩,一直属于您的这间包房自明日起当由别的竞争者获得,请随在下到柜台办理后续事宜。”
出了这样一件莫名其妙的事,韩子衿此刻已是怒火中烧。方才对着南绣婉的一腔怒火没办法发泄出来,这时候又上赶着一个出气筒。于是他爆喝一声,一把揪住那位管事的衣领,扭曲着脸狠狠道:“你再说一遍!”
那位管事在这时候完全表现出了一名作为十居负责人的优秀素质,他只是非常平静的看着韩子衿,将之前那段话再次复述一遍,接着又加了一句,“韩公子,陆大元帅一直以来在老百姓心里都极有威望,包括在下。”
韩子衿脸上神情数变,最终变得极为苍白。他猛然松手,整个人的脸色就像将死一般,极为骇人。他转头看向四周,发现所有人都在看他,那目光中充满了鄙视与愤恨。他悚然一惊,突然大叫一声,居然就此晕了过去。
荔枝看着那边的动静,表情变得更加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