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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十居

十居为什么叫十居,这一直以来都是个备受人们争议的事情。有自认风雅的书生觉得这里的“十”是“诗”的谐音,叫十居自然是为了彰显高雅情操;有些人则从“十”这个字的本意上来解释,觉得“十”指的是“十全十美”,认为那位幕后老板希望自己的生意能够做到最好;还有一些人则认为其实这是幕后老板想要告诉大家,这是他第十处居所。

总之各持一词的人们最终还是没有得到答案。

十居到底为什么叫这个名字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如今已经成为京城中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并且还是文人雅士乃至达官贵客非常喜欢到来的场所。这其中可能会让人觉得疑惑,十居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吸引力。这里不得不说,十居除了外部建筑显得与其余大兴朝房屋极为不相似以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十居的“登楼”。

说起十居登楼,就不得不提到十居的楼层。十居一共有五层,除了第五楼不对外开放以外,其余几层楼都需要客人解题方可上楼。比如说登二楼,二楼楼道上便设有一道题局,只要能够解开便能登上二楼。二楼十间包房雅座,解开一间包房的谜题就可享有那间包房一年。若是觉得二楼不够高,则还可以继续登楼。只不过随着所登楼层增高,谜题必然也会愈加复杂难解。

这个十分新意的规矩一出,无数士林才子纷沓而至。有的失望而归,有的则欣喜登楼,一时间竟是成了当世最大名士聚集地之一。后来又开设了儒林大师授课,十居中更是人满为患,生生由一个酒楼变成了书香之地,不得不说这位十居幕后老板真是别出心裁。

“既然十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你为什么还不高兴?”此刻站在十居最高处俯视整座京城,荔枝还是忍不住好奇的看着苏墨香问出自己的疑问。对于她来说,今日苏墨香带给她的惊喜真是接连不断,其中最为惊讶的莫过于这十居居然是苏墨香名下的产业。

苏墨香半跪在小几前平静的煮茶,迅疾的风从外面吹进来,掀起了她额前的头发。荔枝看着她,注意到鬓角极不惹人注意的地方竟有一条不怎么明显的伤痕。她愣了一愣,忽然福至心灵,想通了苏墨香为什么总是披散着头发的原因——这一条疤痕想必让她极为烦恼。

苏墨香自然不知道荔枝的想法,当然她也不需要知道。她将煮好的茶倒了一杯递给荔枝,笑道:“你想不想知道十居名字的由来?”

荔枝接过热茶,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白芷的目光极不惹人注意的在自己手上停留了一下。她神情一凛,顿了顿点点头道:“想。”

苏墨香笑了笑,站起身抬头望向远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往事,唇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沉默片刻后她轻柔说道:“那是我第一次接触商业这一行,不懂得其间的门道,被那位做门匾的老板坑了一记。他告诉我门匾上的字以笔划来算银子,恰好当时我手中已经没有多少钱,最后就只好选了最简单的‘十’字。”

困扰人们多年的谜题终于揭开,最后的答案让人有些怅然若失。原来十居并没有什么意义非凡的深层含义,只是因为这位幕后老板当年被人坑的黑历史。荔枝歪着头看苏墨香的侧脸,心里没来由一阵乱跳。她按住自己的胸口,有些搞不清楚为什么看到安静的苏墨香自己的心总会忍不住失常。

察觉到荔枝凝视的目光,苏墨香含笑转过头来,“你不信?”

风从背后吹过来,一缕黑发被吹到了荔枝脸上,有些微痒。她伸手轻轻握住,低垂着头看着手中柔软清亮的黑发,那种异样的感觉愈发明显。她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手中下意识里握紧了那缕黑发。

苏墨香惊讶的看了荔枝一眼,双眉微扬问道:“怎么?”

荔枝沉默片刻后抿了抿唇道:“为什么……每次单独看你就会产生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奇怪的感觉?”苏墨香眸中闪过一丝异色,继而笑道:“什么奇怪的感觉?虽然我长得不算好看,但也不至于让你产生什么不好的感觉吧。”

“也不是不好的感觉,就是……”荔枝想了半天似乎没有想到什么合适的词语,最后只能放弃,摇摇头岔开了话题:“对了,既然十居这个名字是被迫取的,那本来的名字是什么?”

“食居啊。”苏墨香笑着摇摇头,“我本来就只是想开一个酒楼。既然是酒楼,当然就是吃饭的地方。”说着想到了什么,连连摇头道:“没想到却被那家伙弄成了这个样子。”

“你不喜欢?”荔枝歪着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问道。苏墨香沉默片刻后苦笑道:“不喜欢有什么用,他毕竟是为我好。”说到这里,发现荔枝眼中的迷惑神情,又解释道:“如今这个酒楼名义上的老板是霍朗。”

荔枝摇头,“没听过。”

苏墨香意味深长一笑,“以后你就会听到他的事迹了。”

荔枝没有兴趣知道霍朗的事迹,她只是看着苏墨香脸上的那抹苦笑,沉默片刻后突然翻了个白眼道:“就算那个霍朗真的这么惹人喜爱,你也能不能不要一边说着不喜欢一边还笑得那么得意。”

“荔枝,你怎么对小姐说话的?”一边已经沉默很久假装自己是一棵树一朵花的白芷终于忍不住开口训斥。她一向温婉端雅,极少会有这么疾言厉色的一面,因此话一出口不但苏墨香与荔枝吃了一惊,连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这么防备这个叫荔枝的小丫头,也许是因为小姐在她身上投放了太多的目光的缘故吧。

苏墨香看了一眼懊恼的白芷,淡淡道:“无妨的。”白芷脸色微微发白,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沉默的退到了阴影处。

气氛开始变得有些沉重与尴尬,过了许久苏墨香才苦笑着说道:“那天你说你要看到我的实力,今日我带你来就是为了让你看到我的实力。”顿了顿,她含笑看着荔枝,“可还满意?”

这四个字被原封不动的还了回来,荔枝愣了一愣,她原本还在猜测苏墨香今日带她到十居来的目的,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她挠了挠头,举目四望,看着空旷的第五楼与尽收眼底的京城风景,然后点头道:“满意。”

苏墨香笑起来。

荔枝想了一会儿,皱着眉疑惑问道:“你既然可以拥有十居这样独特的产业,想必势力比我想象的要大得多,可是你又为什么要与我合作呢?”

苏墨香答非所问道:“那天遇袭你隐藏了实力对吧?”

荔枝眼瞳猛然一缩,旋即又缓缓放松,沉默片刻后抿了抿唇低头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苏墨香看着她的神情,忍不住笑着摇摇头道:“我当然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但是你忘了这些年我一直在与夫人战斗。所以,这个世上,我是最为了解夫人的人之一。”她轻呷一口热茶,眯着眼睛继续淡声道:“夫人当天的目的就是为了试探你与小舅舅……哦,就是沈先生的关系。以她的性格,不会让战斗拖得太久。因此如果沈先生迟迟没有出手,那么你遭受的攻击绝对不会还只停留在避开你的要害。所以最后那段时间那些杀手应该是不留余地置你于死地,可是你还是避开了要害活了下来。”

“在这场战斗中,或许你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力量大、速度快这是你展露出来的优势,但仅凭这两点想要在惯常杀人的杀手中活命,如果不是运气太好,那就是你本身武功很高,可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露底。运气这种事情太过玄妙,所以我选择相信第二种。”

不得不说,苏墨香这一席话说下来让荔枝受益匪浅。她一直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没想到掩饰倒变成了破绽。她沉默片刻后,道:“就算你分析得很有道理,那和我们之间的合作有什么关系?”

苏墨香笑道:“我的身边需要一个极不惹人注意的高手。”荔枝不解的看着她,她又继续解释道:“你本身就非常不惹人注意,而且又是夫人那边派来的,很大程度上可以达到掩人耳目的效果。也就是说,你是我身边的一张底牌。”

荔枝沉思片刻后点头说道:“这个说法我比较愿意相信。”

苏墨香看着女孩儿垂头的侧颜,忍不住苦笑着摇摇头道:“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是真心想要与你合作的。”

荔枝道:“有人跟我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

苏墨香苦笑着叹了口气,“算了,反正以后合作我们还有的是时间互相了解对方的为人,到时候你就可以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说着,她看着荔枝干净的双眼,忽然问道:“纪灵,你知道你与沈先生之间的关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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