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啸手上吃疼,紧忙回过头来,只见一人影站在不远处。他仔细一瞧,来着者肩挑扁担,身穿麻布,观其模样应是乡野村夫。只是转念间,他又有所狐疑,若是乡野村夫怎能有这般武功。他暗骂道:“他奶奶的,今日真是晦气,才送走了一个拦路虎,这会儿又来了一个扫把星。”
来者赫然便是秦三刀。他辞别了那位神秘老翁,便照着原路返还,行至麓山岗下,竟听见有人在呼救。心想:“这麓山岗上住着一伙强人,平日里最是喜欢在这附近劫掠过路之人。兴是这会儿又在此地作恶,不行,我得去瞧瞧!”思索间他便悄然摸了上去,果然便见一伙强人正要****妇女。
他当了二十余年的捕头,对于这等十恶不赦之事尤为憎恶。眼见强人便要得逞,自是不肯,便挥手射出一粒石子为那妇人解围。
霎时间,两人四目相对。这一看,陈啸心下大骇,任他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这双眼睛绝是生平仅见,好似一汪平静的死水,看得他浑身上下一个激灵。
一个眼神间的对视便是一场背地里的较量,陈啸输了,且是惨败。
陈啸心知来者比刘侍卫还难应付,若是现在撤走,还可来得及。但刚到嘴的肉便要放弃,他心中顿生一股怒火,骂道:“奶奶的,兄弟们,给老子上!砍死这挨千刀的!”
老大有令,喽啰自是莫敢不从。听罢,所有强人便跟着陈啸冲了上去,想与敌方拼个死活。刀光剑影骤起,十余个强人以群狼之势扑了上来。
两人抽刀砍向秦三刀,只见他身形一侧,轻松躲了过去。接着出掌一推,击穿两人心脉,瞬间便有两名强人倒地。其余强人见状,无不有些惊慌失措,甚至有人想要撤退。若不是陈啸在此坐镇,估计他们早已散得一干二净。
被秦三刀的武功一惊,军心已是不稳。陈啸见势不妙,便亮出自己的看兵器,一把漆黑的大板斧。他抓起大板斧向秦三刀当头一劈,若是这一击作实,这下秦三刀便要被活活砍成两半。见来者气势汹汹,秦三刀手上没有武器自是避开。他闪至一边,又出掌击穿一人心脉,借过长刀使出六合游身刀法。有了刀的秦三刀简直是如虎添翼,出刀之快,刀法之精湛,皆令人眼花缭乱。
不消一会儿,十余名强人便有九名倒下。其余强人包括沙亮无不胆战心惊,转眼间便自顾自逃亡而去。
见自己的手下弃主而逃,陈啸狂骂一声,:“给我回来,奶奶的,老子白养了你们这群狗东西。”此时,谁又肯回到这个人间地狱接受秦三刀的审判呢!人影渐没,只剩下陈啸一人在此,他心知自己不是那人的敌手,但又是不甘,便抓紧板斧硬着头皮上前对敌。
秦三刀使出六合游身刀,身法甚是诡异,好似分身一般,来回游走。任你拚尽全力,也无法伤他分毫。十余个回合下来,陈啸真气消耗过度,已觉筋疲力尽。最后,秦三刀光影一掠,把陈啸整只右手削落地上。
没有人不怕死,只是怕死的时候未到,这个连平日里欺男霸女,十恶不赦的山大王陈啸也不例外。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陈啸强忍着疼痛,跪下求饶道:“大侠饶命啊,大侠!我……”怎料话还未完,便血溅当场。
对于陈啸这等无耻小人,秦三刀向来都不会姑息。他扔掉长刀,转身向着那美妇人走来。
那美妇人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手上拿着匕首,紧张这看着来人。秦三刀见她有些紧张,应是被刚才的情景吓到所致,便客气道:“夫人莫怕,在下不是强人!”
她见秦三刀谈吐有礼,便松了口气,但还是有所戒备,问道:“请问你是何人?”
秦三刀拱手道:“回夫人,在下乃临近的村民,刚才听到夫人求救,便前来解围!”他观了下天色,又道:“夫人,你可有去处?”
那妇人犹豫了一下,随后回道:“没有。”
秦三刀心想:“如果把这对母子扔在此地不管,入夜后肯定会被山里的野狼分而食之。不行,得把她和这孩子一并带走!”他问道:“夫人,现已至黄昏。若是入夜,这里便会有野狼出没,此地不宜久留,还请夫人跟在下先回村里边歇息,明天再作打算如何?”
见那妇人还是犹豫不定,他便再开口劝道:“夫人莫怕,在下只是想帮你,并非意图不轨。若是在下想要对你如何,在此便可,不必绕那么大的圈子。”听罢,妇人转念一想:“这人说得也是有理。”她经过一番思量,便开口道:“不知恩人可否帮小女子一忙?若此事不了,小女子实在难以跟恩人离开!”
“夫人请讲!”
“求恩人帮小女子把那人安葬了,他本是小女子的贴身侍卫,今日却因护主而死,小女子实在不想他曝尸荒野,求恩人答应!”说罢,便要下跪叩恩。
秦三刀最看不得女人下跪,他紧忙扶起妇人,道:“夫人莫跪,在下受不得此等大礼。夫人所说,在下照办便是。”
对于一个武功高手来说,挖坑埋人只是举手之劳。不消一会儿,林子里便筑起一座坟墓。秦三刀又挖了一个大坑把那些强人埋了,烧了那辆坏掉的马车,便领着这对母子向村子返回。
三人东行二十余里,因那妇人行不惯山路,便走走停停,回到村子已是月上梢头。行至院门口,赶巧撞见打猎归来的赵熊。
赵熊见秦三刀带着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回来,煞是奇怪。便赶紧上前问道:“呵,你个坏老刀,哪里拐回来的大姑娘还带着一个小的,还骗我说不是出去找媳妇。你这老小子真坏,嘿嘿!”赵熊见那妇人长得美若天仙,不觉便看多了几眼。
秦三刀苦笑道:“莫要说笑,这对母子乃是我从麓山岗的那伙强人手里所救,现在已是天色已晚,荒山野岭的狼又多,而他们母子在此地举目无亲,只好把他们带回村里暂宿一宿,明日再作打算。”
赵熊见自己说错了话,便向那妇人赔礼道:“这位妇人不好意思,我这人就这样儿,心直口快的,要是得罪了您,请原谅哈!”
妇人摇头道:“不用,这位大哥也并无恶意。小女子不会记在心上的。”
赵熊嘿嘿一笑,分了两只猎物给秦三刀,道:“拿去吧,你家小刀最馋这兔肉啦!我得赶紧回家了,要不家里那婆娘又得骂人了!”
辞别赵熊,秦三刀打开了自家的木门,道:“夫人请进,这便是寒舍,里边简陋,莫要见怪。”他把母子二人领进家门,才进门便听见里边传来一声:“爹,你终于回来了,饿死小刀了。”
一小孩从里边兴冲冲地跑来,他见有陌生进来,先是打量了一番,便走近秦三刀问道:“爹,他们是谁呀?”
秦三刀摸了一下儿子稚嫩的小脸,笑道:“他们是爹从强人手下救出的,今晚在我们家暂住一宿。爹去给你做红烧兔子,你瞧,这是你赵叔叔给的兔肉。怎样,馋不?”
秦小刀没有回话,而是围着他爹的身子转了一圈,鼻子在他爹的手上嗅了嗅,竟是哭道:“爹,你又去打架了。你忘记娘是怎么死的吗?娘是被你害死的,呜呜……”而后他转身哭闹着跑进房中。
身为人父,见着儿子哭泣,竟不知所措。这能怪谁,怪当年自己的铁面无私?还是怪这个眼都不睁一下的苍天?秦三刀自顾无奈叹声,隐藏起眼角的泪痕,苦涩一笑,道:“呵呵,让夫人您见笑了。”
夫人摇头道:“恩人乃真性情,小女子怎敢见笑。”她又对着身旁的儿子柔声道:“聪儿快谢过恩人!”
那孩子拱手一拜,举手投足间,足见其气宇非凡,应是受过礼教之人。秦三刀见着心中一叹暗道:“好俊呐!此子绝非平常百姓家所出”
他那排好母子二人的住宿后,便横坐门前,一人月下独酌。这一夜,秦三刀无法入眠,一合眼便是儿子所说的那句:“娘是被你害死的!”
转眼已至破晓,他咽下最后一口酒,自问道:“素秋,你可曾怪过我?”可谁又能听得他的自问?心中所念已是昨日之人,可谓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兴是鸡鸣吵醒了那位妇人,之见她打开房名,一脸慵懒地行至院中,伸了一下腿脚。她一转身,被在院中坐了一晚的秦三刀吓了一跳。
秦三刀苦笑道:“不好意思,吓着你了。”说罢,他站起身来也跟着活动一下腿脚。
“让恩人见笑了,呵呵,昨夜匆忙,还未请教恩人的作何称呼。”
“在下姓秦,名三刀。一介乡野村夫罢了,叫什么都是一样。对了,敢问夫人的姓名。”
那妇人心想:“这位大哥绝非什么山野村夫,哪儿有山野村夫比大内侍卫的武功还高,此人真是奇怪!”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只听她道:“小女子,姓上官,名素秋!”
言语间,秦三刀竟沉默了。上官素秋见他脸色有些奇怪,便问:“恩人,你没事吧?”
秦三刀把头一摇,晃过神来,回道:“在下没事,请问夫人今后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