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正式休沐日,因此夏与生这一派的人士并不急着解决。在利益没有确定之前,李思为首的清流派也没有咄咄逼人,因为他们很清楚夏与生那边恐怕还没有统一意见,那样吵闹让夏与生难看,指不定夏与生就翻脸了。至少,在清流派的眼中,夏与生实在算不上是正派人物,因为面子问题翻脸也在正常不过了。
第二日的朝堂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过去了。下朝之后,夏与生却被皇帝留了下来。
“夏大人,陛下请您至御书房一叙。”散朝后,瑞公公走了过来。
夏与生对这位瑞公公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厌恶感。当然,如果真遇到一个翘着兰花指的公公,夏与生可能就不会这么快就接受公公这一职业了。
况且,这瑞公公本身身份特殊,都说宰相门前三品官,而这位瑞公公深得陛下的信任,就算是一品大员,也不敢辱了他。夏与生是机灵的,更何况云湘亦是把宫中可利用可收买的人一一科普了过去。瑞公公虽然不是可收买这类的,但是给点钱打点,套点话倒是可以的。
“陛下可说因着何事找我?”夏与生暗暗将一锭黄金递过去。那瑞公公掂量了一下,颇为满意的笑了。
他引着夏与生前去,边走边低声答道:“陛下并没有透露具体为何事,但我观陛下似有烦虑,应是请大人纾解的。”
夏与生闻言就是一惊。没办法,在夏与生身上有太多的问题了。比如说,她并不是那个有着经天纬地之才的夏与生。再比如说,昨夜的夜宴。她并没有自信不露馅,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更没有任何推拒的理由。因为她是臣,而炎修是君。
就在夏与生的战战兢兢中,御书房到了。
“陛下。”夏与生心中虽然乱了,但是她毕竟是从现代来的灵魂,虽然面对危机非常着急,但是在她的灵魂之中并没有被深刻那君臣之间的鸿沟,因此她在见到炎修的时候还算是镇静,至少,此时颇有些上火的炎修是没有注意到夏与生身上的问题的。
“丞相多礼了。”炎修走下来,假作搀扶。
夏与生直起身,低头默然。
“丞相可知朕找丞相因何?”炎修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试探的意思。
“臣,不知。”夏与生恭敬答道:“还请陛下明示。”
炎修大概是对夏与生恭敬的态度十分喜爱吧。炎修算不上昏君,但也算不上明君。他并没有明君的心胸,对于大臣们,他更是做不到全心全意的信任。但凡一家独大的情况发生,就算是夏与生这个在他登基上付出了巨大的努力的臣子,他都无法相信。不然,当年被先帝打压的苦不堪言的清流派又怎么可能在这两年内崛起成这样呢?
清流派是皇帝扶持起来对付夏与生的,夏与生清楚,并且不准备对清流派有太过的打压。但是清流派的李思为首的人同样很清楚,相对清流派来说,皇帝更相信夏与生。所以他们在行事之间虽然互相针对,但都把握了一个度。
炎修起身,缓缓踱步,显然他也是很犹豫。夏与生暗暗皱眉。她从皇帝的表情和动作中多少知道了皇帝找她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昨夜的事情,也没有对她的身份多加怀疑。然而她又不是原主那个天才,皇帝的问题她怎么能解决?
“与生早知我大齐与那楚国交恶,近来燕国有意与我齐国联姻,与生可有想法?”站定,炎修字斟句酌,隐有试探夏与生的意思。毕竟夏与生不久前刚刚莫名主战,不怪得炎修言语中充满了试探。
夏与生脑袋有点大。联姻这种事情问我我怎么知道啊?真的有用的话联姻未尝不是好办法,但是同意与否这种事情,夏与生可不能准确给予回答。毕竟联姻的话,不是嫁就是娶了。别的不说,夏与生可是知道的,现在宫中适龄待嫁的公主只有一个三公主炎蓉。这炎蓉在炎修的眼中自然不同。首先,她是嫡女。其次,她的母亲与炎修有着同甘共苦的经历,再者,炎蓉这孩子在炎修还是端肃王的时候就一直被炎修捧在手心里。
联姻的公主是什么情况夏与生再蠢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异国公主永远不能扶正,母仪天下,生的孩子也永远无缘大位,就算最后嫁了个王爷,孩子恐怕也无缘世子之位。而这还只是两国交好的情况,若是两国交恶,那和亲公主的地位更是可怜。若是两国交战,那和亲公主的作用无非是祭旗了。炎修自然想要和大燕交好,然而要牺牲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嫡亲女儿,就算他冷心冷性,也不由的犹豫了一下。
”得到高兴的回答,炎修自然更相信了与生一分,他直接问道,并未拐弯抹角。
“额……”夏与生傻眼,然后做出炎修其人,说他凶****,当然凶性,他亲爹都敢杀,有什么不凶性呢?但说他不凶****,明明可以找个借口将自己的兄弟之子炎荀除掉,他却不忍动手了。在夏与生的眼中,炎修无疑是那种多疑,却没有足够的魄力的人。他畏惧太多,骂名,指责。这样一个人就算是身处高位也依旧战战兢兢,难以安心。
“臣以为,联姻一事,亦可娶而非予。”夏与生打了个擦边球,答道,“况且我国实力并不比燕国差,何须俯首?再者,我大齐国还未和楚国开战,就算是开了战,也并非联姻就可以解决。况且,和我齐国思虑的一般,恐怕楚国也放不下燕国这虎视眈眈的狼崽子。臣认为,此事可从长计议。待价而沽未必不是好办法。我们若是急着送公主何倩反倒像是我们心虚,落了下乘。这样一来,对公主的安危也不利。”
“与生所言,深得朕心。”炎修听完不禁称妙。是了,他太急了。而他身后是大齐,他有的是底气,并不需要这么急。
“可不知与生突然主战为何?一副破罐破摔的样子,答道:“其实臣心中早已准备主战的,但是因为计划还不完全未曾上报。那天听到楚国劣迹心中不由窝火,一时冲动间……是臣考虑不周。”
炎修哈哈大笑。这样的夏与生,颇有少年人的心性,因此他并没有怀疑夏与生的话。当然这是在昨夜夜宴的铺垫下的效果,昨夜炎修可也是烦了一夜没睡。
“陛下,虽然主和能换得一时之安稳,但这并非长计。正如李思大人等认为一般,主和,不单会消耗军队的必胜之心,更会消磨掉我齐国的锐气,而助涨他人之势。臣先前主和,为的不过是齐国内乱,民不聊生,承受不起一场战争,因此只能龟缩。而如今楚国欺人,民众上下团结一心,又有陛下支持,正是合了天时人和。再者,若等楚国大力发兵,那战场必然在我国内,而在我国内,又需连累多少无辜百姓?因此,主战,甚至主动出击,我们方能占据人和。”夏与生说着,眼中闪着希冀。她自己觉得自己都把自己说的热血沸腾了,皇帝应该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把?
被夏与生那么看着,炎修不禁失笑。他初识与生时,与生不过十三年华,却沉稳的不像个少年,原来不过是因为没有触及她内心的激昂。看现在,虽然已经是丞相一职,高高在上,讲到这战争时却血性十足,比以前的小老头生动得多。
“与生所言甚是,然而主战并非容易之事,还需慢慢考虑。不如明日朝堂再细细思量。”炎修答道:“朕心甚悦,可愿小酌,与生陪我便是。”
夏与生闻言摸摸肚子有些不愿,大清早的起来上朝,她就在路上吃了两个包子,现在都快正午了,自然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再说大中午的喝什么酒?然而她并没有反对的权利,只能微苦一张脸,少年心性尽显,简直把自己要表达的话都贴在脸上了。
炎修失笑,戏谑道:“莫非与生舍不得家中娇妻,不愿陪朕?”
“臣怎敢。”听到炎修戏谑的话,夏与生不知为何老脸一红,打了个鞠,答曰:“陛下莫要取笑微臣了,臣,臣……”臣了半天,却吐不出下句。
炎修却忍不住逗弄起这般的夏与生来,“朕可有取笑?与生之贤妻,朕之后宫妃嫔一百二十六名,未有人可比。朕亦听闻,年上探花郎无意得见令妻,惊为天人,当即赋诗一首,诗曰:‘一颦一笑一回眸,一痴一世一心愁。桃花何须施粉黛,柳叶清浅月芽沟。洞庭湖水波中荡,西湖莲子惜清幽。一瀑青丝天上绸,道是微娇却含羞。’”
一首诗极尽华丽的描绘了花琼的美好样貌,夏与生闻此却开心不起来。这首诗写的十分白目,夏与生不至于看不懂,而正是因为看得懂,她才更加的愤怒,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