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将夏与生于宫中晕倒的事情传了出来。他们派系有些名望的大臣自然是准备好了一份慰问的礼物。清流派也努力打听究竟是是发生了什么,夏相是否让皇上厌弃了?当然,很明显后一个是重点。
但是夏相宫中晕倒不久,阮玉马上就被拘禁了。那清流派一下子慌了。阮玉算是清流派中比较有天赋的人了,这是怎么了?什么时候惹怒了陛下?那些看过阮玉写的诗的几位慢慢的将两件事联系了起来。
“裕昌兄,你说玉郎被拘,会是因为那件事么?”林江,在清流派中也算是小有名气的后辈,听完夏与生晕厥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马上就听到了阮玉被拘的消息,联想到年前的事情,不禁心急,转而到了同僚张琐的家中。
张琐显然比林江沉稳的多,他今年也三十好几了,不过是一个正六品的官职,算不上如意,但也还不错。他也算是清流派后辈中的中坚力量了。“八成是因着那事了。锦和兄莫急。”
张琐确实是好心性,听到这两件事的时候,他心里一惊,但很快就缓和过来了,以至于林江过来的时候他能那么平静,那么悠然自得的走出来。“锦和兄坐。”张琐说着,自己先做了主位。
“哎!”林江急得不行,但看张琐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心安了几分。他急急坐了下来,捧着刚端上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又好似炮仗一般,问道:“张兄是何想法?”
“锦和兄莫急。若说玉郎此事,怕是和那事情脱不了干系,估摸着夏贼就是因为听了那首诗气的吐血了。”张琐说着,施施然端起茶杯,闻香,观色,这才轻抿,一脸享受的样子。“然而这件事并不会被公开谈论,锦和兄莫急。”
“裕昌兄何意?”林江有点摸不着头脑的问道:“难道那夏贼会这么算了?他恐怕没有这样的心性吧?”
那张琐身边的小厮李煜闻言颇有些不屑,只是他毕竟为奴,自然不会把那些不屑表现在脸上。
这李煜原是官家人士,只是家中有人触犯法律,最终落得个男的为奴,女的为婢的结果。李煜也读了几年书,算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天才。这孩子,小时候天赋过人,心性不稳,但是自从家中遭此巨难,整个人都成熟了不少。听到林江口口声声夏贼,口口声声心性,不禁好笑。
这林江自称才子,更是自诩高人一等,却能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家夫人被人侮辱?若是夏与生能忍,这才是滑天下之大稽,而林江却口口声声说心性,李煜看他自然是低了一等。
虽然受李思等清流派帮助,李煜才没有被发配,有了一个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但是李煜可没有任何感激之情。在他看来,清流派那群自诩清高的人骨子里同样肮脏不堪。事实上李煜会家破人亡,大部分归功于清流派。
“玉郎写的可是她娘子的诗,她若是大肆宣扬,虽然能给我们清流派泼脏水,但未尝不是将她那美貌动人的娘子毁了,闲言碎语定是少不了的。”张琐信誓旦旦的称道:“因此,只要那夏贼还有点脑子,这苦水他就得往下咽。锦和兄且安心。”
那林江听了张琐的话,自是深信不疑。他长长的吁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那你说玉郎会不会出事?”
张琐闻言,静默不已。
当然会出事。这件事最多不会闹大,不牵连到他们而已,而阮玉,不论怎么说,都必须给夏与生一个交代的。
看到张琐沉默,林江想也知道,阮玉是脱不了罪责的。他叹了口气,“打扰裕昌兄了。锦和家中还有些事,就先行一步了。”
张琐并没有留住他。林江做了个揖,便悠然的走了出去。
却说相府中,花琼苦等与生等人无果,心中烦乱,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夫人,该吃饭了。”花琼身边的婢女提醒道。
“鸠月,我心慌。与生怎么还未归来。”花琼感觉整颗心都沉甸甸的。
“夫人多虑了。相爷许是朝上有事,因此耽误了些时间罢了。之前亦曾发生。”鸠月笑着答道,一片明媚。
“许是如此吧。”花琼平静许多,“许是我思虑过重了。相爷能有什么事啊。”
然而花琼可以对自己这么说,心中却一点底都没有。现在的与生,怎能叫她放心的下呢?就算是曾经足智胜妖的夏与生她都放心不下,更何况是如今颇似一片白纸的夏与生。
“夫人。”外面的侍女匆匆走了进来,往地上一跪,声音发颤,道:“宫中传来消息,相爷在宫中昏倒了。”
花琼的手一颤,那原本红润美好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无比。“来人,备轿!”
她身边的侍女鸠月亦是脸色大变,惨白无比,整个人都瑟瑟发抖,相爷……
一顶不算华丽的轿子稳稳当当的从相府后门抬了出去。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便到了宫门外。
“何人至此?可有诏令?”那守卫的兵将冷声呵斥,轿夫将轿子四平八稳的放了下来。
“妾身是相府婢女,轿中是我家夫人。”鸠月上前说道,不忘塞了一块银子到守卫手里,“宫中传来消息相爷忽然晕厥,夫人担忧不已,因此赶来。”
听到相府,那守卫的兵将脸色稍稍缓和,又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子,这才微微露笑:“非是我等不体谅夫人,只是这禁宫,无诏不得人,还请夫人见谅。”
话音刚落,却见宫中有人匆忙赶来,原来是一个大太监,带着几个小太监。及至跟前,见了那轿子和轿前婢女,这才急急问道:“可是相府夫人来了?相爷晕厥,还请夫人跟着咱家进宫才是。”
那鸠月刚想回话,没曾想却被这公公堵着,得了一个这样的答案,忙不迭答道:“那真是大好,谢谢公公了。”
鸠月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轿子的方向,微微掀开轿子的帘子像花琼报备。花琼点了点头,鸠月便对着轿夫们挥了挥手。
那轿夫们得了指令,又重新抬起了轿子。
“放行。”那大太监也知道是什么情形,对着哪些守卫的兵将吩咐道。
轿夫们抬着轿子就进了宫门。那大太监特意落后了几步,趋步跟上。
一行人在内墙便停了下来。
自然有侍女将花琼扶了下来。
当时是,那大太监,以及几个侍卫都看直了眼。这花琼竟然是如此绝色!众人心中暗叹,这夏相果然是好福气,竟娶得如此貌美的夫人。
花琼虽然从医,但毕竟算是半个武林人士,学不了多高深的功夫,但那些视线却都能感受到的。她微微皱眉,但并没有说什么。
那墙内走出几个太监宫女来,见了花琼忙问:“可是相爷夫人?”
花琼不语,鸠月自然代着点头称是。那几位宫女太监急急引着花琼进了内墙。
“陛下。”外面太监进来传话道:“相府夫人到了。”
“请进来!”听到花琼到了,本就焦急不已的炎修自然立刻答道。
“陛下,这……”那太监犹豫不已。
炎修见那太监神色不对,这才想起男女有别,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但那闺阁女子,哪里能轻易见人。他也是太急,连这点都忘了。
“摆驾东阁。”炎修道。
那太监自然心领神会,领着皇帝去了东阁,皇帝从正殿离去,自然有人引着花琼从侧殿进来。
花琼原本心中紧张,见了昏睡的夏与生以及站在夏与生旁边的风逸反而轻松了不少。她有条不紊的为夏与生把脉,确诊,开方。
“相爷身体如何?还请夫人明示,我等好像陛下汇报。”那旁边站立的大太监见花琼脸色舒缓,也跟着放松了不少,这才问道。
“无碍。只是心中积火,既然吐了一口带血的於痰,那便无大碍了,但还需好好调养,最忌心慌气躁。”花琼细细答道,“这是药方,麻烦公公了。”
“不麻烦不麻烦。”那太监也不是不识相的人,哪里敢接受花琼的这一句麻烦。“奴已经吩咐了御膳房,还请夫人稍等片刻。”
“那就谢谢公公了。”花琼闻言微微一笑,答道。
那大太监将药方吩咐小太监去办,伫立在房中等着吩咐。
“公公可否透露些,夫君究竟是为了何事?”花琼见太监并未离开,施施然问道。
那太监得了皇帝的口谕,自然不会多加瞒着,但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也不甚清楚,只是模糊说道:“好似为了阮玉阮大人的事吧,奴也不甚清楚。”
花琼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只得等着与生醒来才好细细问之。
却说炎修去了东阁,这才细细思量要怎么处理阮玉。放过是不行的,但是明言原因,那更不可能,也只好随便找个错处打发了去。
“来人,吩咐下去,给我查查阮玉做了些什么好事,再找个罪名流放了去。”炎修淡淡的吩咐道。也是,哪个人没有什么错误,找个罪名远远打发到偏僻之地做个小官,可不就是流放了去?再者,他也没要了阮玉的命不是?他老子阮红贤还真没什么好争的。再者,只要阮红贤细细一问,想来他也没脸来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