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打开,冷烛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将药放在案上对玉道:“喝药了。”在冷烛的瞪视下,玉果然开口推辞:“凉些了再喝也不迟。”冷烛看了涵一眼,动手将药推到涵面前:“姑娘,麻烦了。”涵支起身子将手搁在案上:“无事,我劝他喝药,你先出去吧。”冷烛颔首,举步离开。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涵伸手在案上寻找着药碗。玉怕她被烫到,赶紧动手将调羹塞到她的手里,又引着她的左手找到了药碗的位置,还不忘嘱咐:“小心烫。”涵有些无奈:“还不是某人不想喝药,你莫不是想着让我替你把药喝了吧?”玉连忙摆手:“不是不是,冷烛的药这么苦,你怎么能喝呢。”忽然想到涵的伤还未好,还需经常喝药,又赶紧补了一句:“其实,良药苦口,冷烛的药还是很有效的,你……”
涵举着一汤匙已被吹凉的药打断他:“我看不见,你自己把头伸过来。”玉磨蹭了会才红着脸把头慢慢地伸过去,乖巧地喝完了一勺药。察觉到玉已经喝完,涵又舀了一勺,吹了吹递过去,玉自觉地喝完。“乖”涵毫不吝啬地夸奖,又是一勺递了过来。两人你来我往,一碗药愣是喝了一盏茶的时间。
喝完药的玉又开始折腾,直嚷嚷着苦,涵受不了地直接掰过他的头啃了一口:“还苦么?”“不…不苦了。”玉断断续续地说完,捂着被涵啃过的唇,红色又在脸上炸开,内心幸福得冒泡,他的涵……亲他了!
房间里沉寂了下来,炉中的香袅袅燃尽,玉都没再出声。涵紧抿着唇,那个傻子,怕是已经趴在案上睡着了,喝的药比平时苦也没发现,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玉”涵开口唤他,声音有些沙哑,回答她的只有玉轻浅的呼吸声,果然是睡着了。
冷烛进来时,便看到玉还保持着看涵的姿势,趴在案上睡着了,旁边还放着一只空了的药碗,里面的药,一滴不剩。涵随意地将手支在案上,垂首不知在想着什么。
察觉到自己等的人已经来了,涵扶着榻下床:“将他安置好,走吧。”冷烛有些犹豫:“这样对他,等他醒来只怕是……”“不然让他拦着不让我走么?前段时间你也看到了,玉要固执起来,谁也拦不住。”冷烛叹了口气,上前让玉平躺在榻上,替他盖上锦被,目光触及玉唇上的那抹浅笑,不由地别开目光。他从未见过玉这般安然的睡颜,连睡着了都是笑着的,他只怕是爱极了玉尘公主。
长安府库
涵推门而入时,溪已在里面恭候多时。溪看着她,神情复杂:“你来了。”涵循声走到他身边:“亲口应下的事,我自不会食言,只是兑现方式不同罢了。”自袖中取出一枚素色锦囊,涵摸索着打开后递给溪:“倒出来。”
溪接过,依言倒出锦囊中的物什,却只见一片金光从袋口倾泻而出,只片刻便成了一堆金银财帛,堆满了他所站的空地。溪愣愣地看着,一时忘了反应。涵忍不住出声提醒:“你走远些,砸到我了。”“哦”溪赶紧去了别处,看着成堆的金银占满了他特意腾出来的空地,溪总感觉很不真实,犹豫了下还是询问道:“这些,是真的?”
“自然,锦囊里是须弥芥子空间,藏雪殿不需要这些东西,所有送来的金银全被大祭司放进了锦囊。”溪看着从锦囊中不断溢出的金光,眼亮起了别样的光彩,毕竟是夺来的皇位,历经了一代也是根基未稳,有了财力的支持,解决剩下的麻烦只是时间问题。等到金光消失殆尽,被搬移一空的府库中已是金银满地,将锦囊还给涵,溪由衷地道谢。
“这本就是我同你的交换条件,你若非要谢我,便帮我看住玉吧,别让他离开长安。”溪颔首:“便是你不说,我也不会让他离开,他的身体……”溪没有说下去,府库中有片刻的沉寂。溪迟疑着开口:“你……真的要回藏雪殿么?玉他……”
涵摇头打断了他:“已是非去不可,里面的人,远不是我们能够抗衡的。你和玉,也别再查藏雪殿了,言尽于此,告辞。”
落雪崖藏雪殿
涵是绍钧带回藏雪殿的,回来的时候,元化正候在殿前:“一路劳累,圣女回续雪台好生休息,不该想的就不要想了,尊主将醒,希望没有琐碎的事令他不愉。”涵勾唇冷笑,拂开绍钧的手,向着记忆中的续雪台走去。元化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圣女的眼睛有些棘手,不过等尊主醒来,一切不是问题,还请圣女宽心。”回答他的却是涵远去的背影,习惯了涵冰冷的态度,元化也不以为意,带着绍钧回了祈安阁。
藏雪殿再大也只是一座宫殿,十年的时间,涵却从来没见过元化口中的尊主。要么是那位尊主并不在此,要么,就是藏雪殿别有洞天,比起前者,涵显然更倾向于后者,只不过,她现在目不能视,只能靠着记忆来揣测。
安轩是藏雪殿的主殿,涵曾去看过,那里寂静空旷,无人居住。左偏殿第一间是祈安阁,元化常在此清修,第二间是元化的寝殿,第三间是绍钧的,余下的皆是空置的房间。右偏殿的第一间是元化传授术法所用的安澜阁,第二间是放置简牍的明远阁,接下来的房间或是用来储物或是空置。
中间一共有五座内殿,作为每任圣女的寝殿,由元化安排居住。续雪台是第五座内殿,荼蘼曾居住的飞花榭虽与续雪台最近,中间却被百卉园拉开了距离,因此,续雪台与其它的宫殿隔了很长的距离,位于所有宫殿之后。
百卉园占地略广,将续雪台阻隔于其外,因此,续雪台其实并不算是内殿。园中草木深深,群花盛放,湖水清澈,假山环绕,虽比不上宫中的华美,却格外清新精巧。
途经百卉园之后,地势便开始拔高,白玉雕刻的玉阶蜿蜒而上,续雪台便坐落于玉阶尽头,前临百卉园,后依落雪崖。藏雪殿不会有雪,但紧贴落雪崖的续雪台却是个例外,涵靠在栏杆上,感受着落在掌中的冰凉,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或许,她已经知道那位尊主在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