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看完书页上的字,冷烛神色古怪地扫了玉一眼:“还道你近日是怎么了,一直蹙着眉若有所思,竟是思春了……”玉笑了笑:“不过随意翻到了这页而已,可别给我冠上莫须有的罪名,你知道的,我的身体……”
话未说完,冷烛便出声打断了他:“我只知快到你喝药的时辰了。”拿着方才从玉手中夺过的书,冷烛转身离开了玉的卧房,临走前还意味深长地嘱咐了一句:“乖乖呆着别乱动,我不希望每次离开都带着本不该出现在卧房里的东西。”“……知道了。”
芳华殿,听梅轩,书房
七弦闭眸掐算着皇帝和皇后的生辰八字,并于心中细细推演,一炷香燃尽,七弦在白宣上写下了她推演的结果——夭。
手中的紫毫骤然掉落,七弦心惊地看着那个字,有些回不过神。推演他人命运乃是逆天而行,故要求极为严苛,术法不深窥不得,心有杂念窥不得,亲近之人窥不得……而她推算的……是皇后腹中孩儿的命运……
早夭,便是他的命运,而他,则会是皇后的最后一个孩子……七弦垂眸看向那个字,或许,她该帮那个孩子改命,就当是……在回藏雪殿之前,为了羽,任性一次……
未央宫,椒房殿
细辛快步来到皇后面前行礼道:“禀皇后,要用的东西都已备下,随时可以启程。”皇后从暖塌上缓缓起身,抚着还未隆起的小腹笑道:“既然如此,那便走吧,但愿佛祖见我诚心便能佑它一世安康!”“诺”
“陛下有令,昭仪无诏不得外出。”侍卫挡在门前,出声拦住了步履匆匆的七弦。“开门”七弦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微不可察的虚弱。两名侍卫对望一眼,还是坚决道:“还请昭仪谨遵陛下旨意。”
素馨从远处匆匆赶来,看见七弦,询问地叫了她一声:“昭仪?”七弦看了她一眼,态度坚决,语气强硬:“我要出宫,现在,立刻,马上。”“昭仪可是有急事?不如先让侍卫禀明了陛下……”“如果现在不能出宫,我不介意硬闯。”
素馨蹙着眉,虽然有些不以为然,但七弦看上去真的有急事的样子……而且,有她跟着,想必是不会出问题的。“昭仪,素馨愿与你同去,但务必在两个时辰之内赶回来,不然陛下那里……”说完,素馨暗地朝两名侍卫递了个眼神,两名侍卫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随后打开了殿门。
“马上准备一辆马车,要快马。”“诺”一名侍卫领命退下,素馨带着七弦快步往宫门口走去。
待侍卫将马车赶来,七弦飞快地上了马车对车夫道:“去安平寺,快!”……
安平寺后山,皇后带着细辛跟在一名慈眉善目的灰衣僧人后面,取出手帕擦了擦额上的细汗,皇后开口问道:“老师父,孤有些累了,不知还有多久才能看到祈安树?”灰衣僧人双手合十施礼道:“施主莫急,就快到了。”用手帕扇了扇风,皇后有些期待地看着前方:“那便好,细辛,扶着孤再走快些。”细辛上前扶住她笑着应道:“诺”
祈安树是一棵巨大的榕树,盘根错节,枝繁叶茂,树枝上还系着许多红色的缎带。祈安祈安,祈求平安,前来祈安的人都会在树前把红缎带放置在香案上,以最虔诚的心对着缎带许下自己的心愿,然后亲手系在树枝上,传闻,只要亲手系的缎带能一月不落,佛祖就会实现那人的心愿,护所祈之人一世平安……
皇后起身拿起香案上的缎带,眉眼间皆是温柔:皇儿,这一次,母后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
“皇后,让细辛来吧。”皇后摇摇头示意她退下,然后看向灰衣僧人问道:“老师父,哪处的位置最好?可能指点一二?”灰衣僧人笑而不语,只是看看了崖边的树枝。皇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枝苍翠的榕树枝在崖边迎风摆动着,环顾一周,似乎也只有那根树枝既符合她的身高又没有挂满缎带。
皇后微微提起裙摆向着那根树枝的下方走去,细辛吓了一跳,急忙出声阻拦道:“皇后,那边是山崖,不能去啊。”皇后却头也不回地走着:“你要是担心,跟在孤的身边便是,哪来那么多话。”细辛无奈,只得急忙跟上。
许是上山的时候累到了,皇后踮着脚挂缎带有些吃力,细辛一直死死地盯着她的动作,生怕一不注意她家皇后就会出什么事情。
打了好几个结,皇后放开了树枝。细辛重重地舒了口气,终于绑好了!皇后看着树枝上的红缎带柔柔一笑:皇儿,佛祖一定会听到母后的心声好好保护你的,你会一世安康的!想罢,心中一松,竟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滑,险些要掉下山崖。
皇后脸色骤变,不敢再动,正堪堪站稳,还未松口气,便感到脚踝一痛,控制不住身子落下山崖。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冲至山崖前跳了下去,一把抱住了正在下落的皇后。
回过神来的细辛脸色煞白地冲到山崖前大声地呼喊着皇后,回应她的却只有渐渐消失在她视线中的两个身影……
当素馨气喘吁吁地跑到祈安树下时,看到的便只有一直念着阿弥陀佛的灰衣僧人和在崖边声嘶力竭喊着皇后的细辛。素馨有些错愕地走到崖边看着细辛,有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细辛,皇后怎么了?”
细辛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往日盛气凌人的她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狼狈不堪,声音也很是沙哑:“皇后,皇后掉下山崖了……”
素馨一惊,还不曾开口便听到了细辛突然警惕的声音“你是昭仪的侍女,你怎么会在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细辛爬起来拽住素馨的衣襟:“那个白衣服的人就是昭仪对不对?对不对?”素馨有些反感细辛抓着她衣襟的手,想了想还是道:“昭仪确实是穿着白色的衣服,你看到她了么?她往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