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初瑶便带着鹿秋白瞒着炎隐君,绕过了层层守卫,离开了冥界。在他们两人以为计谋得逞之时,炎隐君却淡淡地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鹿秋白骑着塔塔兽,带着初瑶,第一次飞翔在湛蓝的天空中,塔塔兽也高兴地不时打几个回旋,秋白兴奋地骑着塔塔兽,绕着整个东昆的海岸线足足飞了一个来回。
“你高兴够了没?”初瑶踏着祥云在半空中问鹿秋白,此时的鹿秋白和塔塔兽全部气喘吁吁地躺在草丛上。
“不累!我还能再飞个来回!”秋白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大声喊到。
“咕叽咕叽!”塔塔兽也兴奋地回应到。
“噗。”初瑶看着这一人一兽忍不住笑了出来。真是好久没见这么单纯的人了啊。
初瑶落了地,也躺到了草丛上。
“初瑶,我好久没见过蓝天白云了,仿佛来冥界之前所在的世界只是个幻梦,都是我在冥界幻想出来的。”
“别想那么多了,这不是回来了么?”
“嗯,谢谢你,初瑶仙尊!”秋白说着突然跪了起来,对着初瑶的方向就要磕头。
“别别,带你出冥界对我来说易如反掌,你日后别忘了我就好。”
“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对了,我以后还能叫你初瑶么?“
“你就当我还是你见第一面时的那个我吧。”
“那……初瑶,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到我的家乡看一看?”
“你不会想到不好的事情吗?”初瑶有点担心他,秋白看似表面平静,但总觉得这些痛苦在他身上积累这么久总会伤的更深。
“没事,别担心我,我已经是大人了。”秋白下意识地揉了揉初瑶的头发,就算知道了她是一百二十岁的仙尊,但还是不自觉地把初瑶当做妹妹一样对待。
“那我们出发吧。”初瑶一歪脑袋俏皮地看着秋白。塔塔兽一跃而起,载上秋白和初瑶向远处飞去。
一看到那片熟悉的青山绿水,秋白的呼吸都快错了拍,梦中出现了无数次的地方……我的乌虞岛,我终于回来了。
塔塔兽在码头边降了下来,秋白深呼吸了好几次却始终无法踏出第一步。“去吧,没事的。”初瑶小声地鼓励着。
终于,终于还是回来了啊……还好幻境中的场景没有出现,井坊镇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一个人都没有了,荒草丛生,有的房子已经半倾斜,瓦片也碎了一地。
时间果然是抹平一切的良药。鹿秋白再看着这个曾经遭遇了浩劫的地方,终于把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他竟害怕会遇到故人,那种大劫重逢的感觉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侥幸活下来。
绕着镇子转了一圈,来到了那座青瓦矮屋的门前,推开了院门,青草已经有半个身子那么高了。走进屋内,石砖垒砌的床已经榻了大半,屋内的家具也被茂盛的野草顶的东倒西歪。
秋白转了几圈,又摸了摸矮床,下定了决心似的转身出了屋门。
“秋白,你还好吧?”坐到了破败的码头上,初瑶关切地问到。
“我没事。初瑶。人间其他地方也是像这里一样人烟稀少,荒草丛生吗?”
“差不多吧,没有好到哪里去。人间的安宁原本依靠的是元惺将军的力量,谁知九年前元惺突然失踪,冥界作乱,各路妖魔鬼怪也趁机出动,一众神仙一直降服不了……降服不了哥哥,九年了,如今的人间跟从前一比,也是萧条的可怜。”
“炎隐君就那么厉害吗?”
“炎族本是住在西昆大陆的一个小族,四百年前人界大战时,元惺还只是个无名之辈,但为了能加入当时实力强大的烨朔,便趁着天下大乱炎族无以自保,连夜屠了我炎族以证明自己的实力,剩下的炎族百姓不得不偷偷潜入冥界,修生养息,这才没有被灭族。二百年前我哥哥即位,为了记住炎族被屠之耻改名炎隐族,自己也改名炎隐君。虽说炎隐族是壮大了起来,可是哥哥的野心也实在可怕。我现在已经快不认识他了。”
“你为什么不留在炎隐族内,而去修了仙呢?”秋白问到。
“哥哥实在是太烦了。整天管我这管我那,好像我一刻不被他看着就会遇到危险一样。所以呢,我就偷偷跑出了冥界,正好遇见了无妄仙尊百年难遇收一次徒弟。我就去试了啊,谁成想一路过关斩将,成了无妄仙尊的徒弟。入了剑阁的第二年,也就是我十五岁那年,通过试炼就成了仙尊。”
鹿秋白听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他听说凡人要想成为仙尊更起码得通过数以百年的修炼,没想到初瑶天资居然这么高,十五岁就成了仙尊!自己追不上她怎么办,到时候还如何一起像现在这样玩耍!
“初瑶,你那么厉害,我也好想赶快修仙,早日赶上你!”
“我相信你的,原本就有在冥界修炼那么久的功底,你娘亲又传给了你她的毕生修为。接下来你只要肯苦练,再拜个好师父,一定也能很快成为仙尊的。”
“事不宜迟,初瑶,现在就带我去拜师吧!”
“可是……”初瑶迟疑了一会,“我觉得你的修为还是少了点,若是现在就去的话,恐怕连仙尊的弟子都不愿收你,不如这样,我先带你去找个人,他一定能够帮你的。”
说完,初瑶和鹿秋白骑上了塔塔兽,又出发了。
极乐殿内。
“这次初瑶回来,你可套出什么消息了吗?”泣安歌看着榻上愁眉不解的炎隐君,有些担心地问到。
“她这次是吃了藏筠虫被我带回来的。在外边呆久了,总是不愿回来,这次终于让她呆够三个月了。”
“可是,藏筠虫的死亡之咒最短也是一年啊,不知为何她竟然这么早就醒了,还带走了鹿秋白。”泣安歌有些不解。
炎隐君却淡淡一笑说:“藏筠虫被我动过手脚了。她若是真的睡上三年,到时候不知道我还能不能保护的了她。空了三年记忆和中了离魂咒有何区别,没有记忆的人,到哪里都是陌生人,会受欺负的。”
“还是你考虑的周全……我却只想着如何满足了她的小性子,让她高兴就好。”
“就算她现在是仙尊,但人人都知道她是我炎隐君的妹妹,肯定会有人背后难为她,甚至有性命之忧。一定要派人暗中守护好她。”
“炎隐君,她可是无妄仙尊的徒弟,哪有人敢动她。每次离开冥界你便提心吊胆,这么多年,你也该习惯了。”
“哼,仙尊又如何,最后不还是会死在我炎隐的手中。我只要保护好她,守护好族人,别人的生死,我一律不管。”炎隐君原本安然的眸子亮了起来。
“十年之约,马上要到了。”泣安歌忽然话锋一转。
“嗯。筹码我也已经准备好。真没想到,他的力量如此之大,那个曾经让我差点遭受灭族之痛的人居然轻而易举的就被制服了。如今回想,居然没有一丝报仇的快感。”
“只能说你的领导足够英明,待我们找到剩下的两块谕石,便是天下全部臣服于我们的时候了。”
“安歌,我就喜欢你每次说你要征服天下的样子。”炎隐君抬起头看着泣安歌,眼中充满了邪魅的笑意。
“快看,这里是天籁仙河,河神爷爷是我的好朋友呢。”初瑶指着天空中倒锥形的小岛说到。秋白看着这瀑布飞流直下,白雾升腾的仙境,忍不住去想象着娘亲当时在这里的样子。
“初瑶,我娘亲就是在天籁仙境修炼的。”秋白高兴地告诉她。
“当真?那太好了!”奔波了整整一天一夜,吃饱喝足之后,初瑶带着秋白和塔塔兽来到了天籁仙河的大殿。
“河神爷爷!”初瑶刚一踏进大殿就像河神的怀中扑了过去。“初瑶?好久不见!你原来还没忘了我这个老头!”河神也十分高兴,像对待亲孙女一样将初瑶揽进了怀里。
“我可想你了,你都不去我那看我,只能我自己跑来找你啦。”
“这次来仙境,可是有什么事情?”河神看看后边的少年和神兽,朝初瑶努了努嘴。
“被你看出来了。嘿嘿。他是鹿秋白,这个是塔塔兽。”初瑶介绍到。
“拜见河神大人。“秋白行了个礼,亟不可待地问到:“河神大人,你可记得你的众多徒儿中有一个叫梨洛的?”
“梨洛……”河神大人想了想,“可不就是我那不争气的徒儿嘛。怎么,你认识她?”
“她就是我的娘亲!”
“哦,这么说来,你是梨洛和鹿修齐的孩子了。”河神捋着白胡子笑眯眯地说。
“我徒儿如今可好?”
“我娘在九年前被炎隐族杀了。我爹跟着元惺大军,也被全歼。”
“哦?”河神瞄了初瑶一眼,初瑶立刻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向别处。
“当初非要下山,说要和鹿修齐一同守护谕石,对抗炎隐族。真没想到,我的笨徒儿啊……”
“我娘死前将毕生修为传给了我,只可惜我太愚笨,初瑶告诉我我才知道。”
“你和初瑶又是如何结识?”
“我回冥界看望哥哥,他又自小被我哥哥抓了去,因缘际会,我就带他回人间了。”初瑶抢答到。
“如此甚好。一个是我的小朋友,一个是我的徒孙,甚好甚好。”河神爽朗地笑了起来。
“别光说好了,他想要修仙,天资倒还可以,只是在冥界修习了近十年的梦咒,体内你天籁仙术的修为又刚刚觉醒,需要你来帮他运功点拨呢。”
“当然可以。只是,初瑶,你过来。”河神将初瑶叫到了一边,悄悄问到:“你就不怕他将来修成正果,回头找你哥哥寻仇去?”
“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如今才十六岁,自小没了爹娘,又被我哥哥抓到冥界,实在可怜,我想弥补他一点点,让他能够顺利拜师修仙。从未想过他修成之后……”初瑶想到这里也困惑不已。
“那你究竟是让我帮他呢,还是?”
“当然是帮他了,他虽然年幼,但是非善恶十分明辨。日后若真的成了气候,我也算仁至义尽,料想他不会对我怎样。至于我哥哥,我早已修成仙尊,脱离了肉体凡胎。他的事我不会过问也不会掺合,你就放心吧。”
“好,有你这话便成了。”河神转身招呼秋白过来,准备为他运功点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