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绕过人潮,来到了静悄悄的后院,立刻就有烨朔弟子上来相拦,荧荧默念入梦咒,瞬间一个接一个地躺倒在地。
“抓紧时间。”荧荧交代。
他们来到了烨朔弟子们平日居住的地方,静悄悄的,一个弟子也看不见。
“梓榆仙尊应该也在这里。”高鸿曦拉上了面罩,敦促其他二人也将准备好的面罩拉起来,寻找起梓榆仙尊。
“会不会是那里?”秋白指着比这些宿舍高一层的一座红色建筑说到,那个建筑十分精致,白墙赤瓦,四角悬挂风铃,隐隐有仙气缭绕之感。
三人迅速飞身上了建筑房顶,秋白使了刚学会的通天眼,只见梓榆仙尊坐在书桌前,手捧着一本古籍正心不在焉地翻来翻去。突然间惊醒了似的,开始四处张望。
“坏了,他感受到我的通天眼了。”秋白紧张起来。
荧荧默念了入梦咒,梓榆仙尊看起来也要晕倒一般,却又强撑着精神起来,放下了书,说:“唔,怎么又打盹了。”
“没事的。开始下一步。”高鸿曦下令。
荧荧继续在房顶上,开始念陷池咒,高鸿曦迅速召唤出白泽,潜伏在门边,秋白静悄悄地从窗户爬了进去,站到了梓榆仙尊的背后。
“谁!”梓榆仙尊迅速感应到,一扭头发现一个浑身黑衣戴着面罩的人出现在自己房间。
“你要干什么?”梓榆仙尊皱起了眉头,看来并不惧怕这个黑衣人。
“炎隐君让我来取你狗命。”秋白顺势还朝空中握了握拳。
梓榆仙尊恼怒起来,面部也开始变得狰狞:“就凭你?”举起双手想要发功,却发现自己此刻完全动不了。
秋白耸了耸肩,走到了梓榆仙尊面前,什么也没说,抽出了墨陵剑。梓榆仙尊认出这剑,心里却凉了一半,看来真的是炎隐君要来杀自己……但是,大仇未报,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梓榆仙尊开始念清心咒,试图阻挡陷池咒对自己的影响,渐渐地身体能动了,单手握拳一拳打向了秋白的腹部,秋白毫无防备,瞬间被这一拳击到身后的墙上,只觉得疼痛难忍,一口血也又气管直冲到嘴里,吐了出去。
“秋白!”房顶上荧荧停止了念咒,飞身进入屋内,扶起了秋白。
“废物,还带个女娃娃来!”梓榆仙尊边说边向秋白走来,高鸿曦却带着白泽破窗而入,拦在了梓榆仙尊和秋白荧荧中间。
“按照原计划,不要停!”高鸿曦下令,荧荧立刻坐定,继续念起了陷池咒,秋白大喘了几口气,将嘴边鲜血一擦,忍痛扶墙站了起来,同时抬起了墨陵剑,准备施飞瀑剑。
白泽面对梓榆仙尊凶相毕露,仅用獠牙就将梓榆仙尊逼到了墙角,他眼看形势不利于自己,用力朝墙上一击,破了个大洞,飞身而出。白泽撞破一整面墙,穷追不舍。
梓榆仙尊刚想要逃,身形已变的白泽便用翅膀拦住了他,爪上的铁镰也全部露了出来,荧荧脚踏祥云停留在梓榆仙尊附近继续念陷池咒,白泽一爪划过,梓榆仙尊身上的衣服便齐齐地破了四道,鲜血瞬间浸透白衣。
秋白看着此情此景却突然有些下不了手,梓榆仙尊与自己无冤无仇,却被自己逼到如此田地……
“鹿秋白!你在犹豫什么!”高鸿曦冲着秋白大喊到。
秋白深吸一口气,双手并起剑指,使出了飞瀑剑。
梓榆仙尊被白泽翅膀牢牢控住,又被荧荧的陷池咒控的全身无力,眼睁睁看飞瀑剑如瀑布般袭来,毫无办法,任凭剑刃如水般划过自己的身体,瞬间鲜血溅射得漫天都是。
“荧荧,快!”高鸿曦又道。
荧荧停止了陷池咒,用尽全力念了从前从未施过的魂飞魄散咒。梓榆仙尊瞬时停止了挣扎,白泽松了翅膀,梓榆仙尊的身体又一次“噗通”一声掉到了地上。
高鸿曦迅速跑过去,确认了一遍,对刚落地的二人说道:“死了。”
秋白和荧荧对视了一眼,却觉得心里颇为复杂,完全没有任何胜利的愉悦感。
荧荧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对着梓榆仙尊的尸体磕起了头。秋白见状竟也不自觉地跪了下去,重重地磕了个头,说:“梓榆仙尊,对不住了。”
高鸿曦却有些无言以对,“磕好了没?一会来人了!快走。”
秋白和荧荧连忙站起来,随高鸿曦一起飞出了烨朔山。
梓榆仙尊的尸体上和周围的地下全部是血,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血泊中,双目瞪得极大。
秋白觉得腹部越来越痛,刚那一拳实在是太狠,若是没有白泽和陷池咒,今天三个人可能就得死在梓榆仙尊的神拳之下了。“不行了……快降落,我疼得受不了了。”秋白终于忍不住,几乎跌落下祥云。
荧荧和高鸿曦连忙扶住他,降落到了一片树林之中。
无妄仙尊生怕今天人多烨朔山会出什么事,便也一早踏着祥云赶往烨朔山。发现这里人潮拥挤,似乎没有什么意象。到了大堂,人们都在毕恭毕敬地对着元惺将军的画像祭拜,似乎也没有什么异常。继续往里走,练武堂,饭堂,潜心堂……还未走入宿舍区无妄仙尊就发现空气中的味道不太一样,连忙向内跑去,果然,远远便看见梓榆仙尊的处所楼上破了一个大洞,而前方地下布满了血迹,梓榆仙尊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无妄仙尊心道不好,走近一检查发现梓榆仙尊这次是真的死了……怒火瞬间腾起,上次初瑶杀了星晴仙尊,自己费尽心机找到了她失控的理由才得以压住自己心中的怒火,这次,梓榆仙尊居然不明不白地死在了这里,简直无法无天!他愤怒地看了看四周,又闭上眼闻了闻空气的味道,料到梓榆仙尊死了没多久,唤出祥云追了出去。
秋白一行三人没走多远便停了下来,秋白捂着腹部靠在树上疼得直哼哼,高鸿曦看这家伙受伤确实不轻,也坐了下来,为秋白运功疗伤。
三人休整了快半日,秋白的疼痛终于减轻了些,准备就此分开各自行动,却发现树林里边似乎还有人。
“会不会是烨朔山的人追了过来?”荧荧担心地问。
秋白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不在荧荧面前显得太慌张,施起了通天眼,却发现无论如何定不到那个人身上,“不行,那个人道行太高,咱们要装作没事的样子,先蒙混过去再说。”
三人就这么假装淡定地继续向前走,发现那片黑影始终保持距离没有追过来,秋白有些沉不住气了,“不如咱们就此分开,你们快回凝云邑,我回剑阁,今天的事情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
“好。”高鸿曦也不愿继续停留,约好了下次再见,便和荧荧骑着白泽飞往凝云邑。
秋白目送他俩离开,踏上了祥云。
远远在后面的无妄仙尊此时心情却极为复杂。
鹿秋白……这个从前只会跟着初瑶的傻徒弟,脑袋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居然让他做出这种事。初瑶一次犯错可以是偶然,但是连入门没多久的秋白都能做出这种事,问题到底在哪里?这次到底是该惩罚秋白还是惩罚自己?
无妄仙尊一直站在树林中,想得头痛欲裂。百年来一切风平浪静,自己也朝着自己心中那个仙尊真正该有的样子努力,以天下为源泉,自己为甘露,甘露润泽源泉也来自源泉,做事从来秉公无私,但这两个徒弟却让自己觉得十分困惑,自己究竟给徒儿带去了什么样的影响,让他们一次次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秋白,究竟是为什么?
秋白在天色变暗之前就回到了剑阁,却迟迟不见师父回来。想必是梓榆仙尊之事让师父耽搁在那里了。听着剑阁的波涛声,秋白一夜都睡不着觉,辗转反侧。若是师父因此事受众仙诟病可怎么办?师父若是知道是自己干的,也会放逐自己吗?还是……让自己血债血偿?师父心里得多难受啊……秋白越想越自责,决定主动向师父坦白。天还没亮便乘上祥云往烨朔山去了。
赶到烨朔山时一切静悄悄的,人们都还在睡觉,白天的留下的血迹和尸体都不见了,唯独梓榆仙尊的住所仍大洞敞开,仿佛一个黑色的巨口。
“看来师父不在这里。”秋白心想,一个不愿意承认的事此时却慢慢浮现在了他的心头,难道白天树林里那个黑影真的是师父……秋白强迫自己淡定下来,往树林方向赶去。
东方微微发白,树林里还是一片漆黑,秋白落到林子里,开始呼唤起师父。
“师父,师父,你在这里吗?”秋白边四处走动边呼唤师父,虽然呼唤着师父,但秋白心里却宁愿这里什么回应都没有。
树林十分茂密,各种残枝落叶铺满了厚厚一层,秋白险些绊倒。刚抬起头准备拍拍刚磕到的灰尘,却仿佛撞到了一个人。
秋白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接着微微泛白的天空这才看得模模糊糊,这人一头白发,背对着直挺挺地站在面前,身高身形都和师父十分相像。
秋白连忙绕到正面,一看到那人的脸却瞬间石化。
这个满头白发,一脸倦容的男子,可不就是自己的师父!秋白从未见过这样的师父,他原本乌黑油亮的发丝此刻全白,连以前高挑的眉毛都白了,眼神哀伤,一动不动地站在树林里。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秋白伸手在师父面前晃了晃,原本仿佛呆滞一般的无妄仙尊突然双手捏住秋白的胳膊,沙哑地问到:“秋白,究竟是因为什么?是为师将你们引入了邪路吗?为什么要一次次这样做?”
秋白登时明白师父所指,双膝跪地,泪流满面:“师父,是徒儿杀了梓榆仙尊,徒儿怕炎隐君将梓榆仙尊抓回去解封谕石,就先于他杀了梓榆仙尊,一切都是徒儿的错,是徒儿混沌不明,不关师父你的事!”
无妄仙尊双目泛着凶光,厉声道:“大胆孽徒,竟然做出这种忤逆之事,我要杀了你!”说着便开始聚气。秋白未料到师父居然会如此生气,含泪紧闭双眼,静待那一刻的来临。
“无妄!休要入了魔!”一道苍老而又熟悉的声音传来,秋白睁眼一看,面前金光大亮,是河神伴着那一刹那初生的太阳赶到了树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