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艺璇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乾西院,一推门,发现门闩扣得紧紧的,她敲了几下,也不见有人来开门,这个时辰也不算晚,只不过是司徒璟辰赶着去后宫会美人了。
这些人,年纪不大,心却如此歹毒,明明方才还亮着烛火,分明就是故意的。
又敲几下,也无人问津,她拍了拍门大声喊道:“开门!”
咯吱一声门打开,一个叫霜儿的婢女不客气地骂道:“吵什么吵?不想睡就到外面去。”
“喂!你们什么意思?我都还没回来就把门上了闩,太没良心了吧。”
“你有良心,就把打扫乾西院的活全部包揽了去。这里可是有规定的,亥时熄烛睡觉,怪只怪你那么晚回来,我们可不敢得罪青秋姑姑。”
寝屋里,几个宫女们都躲在被子里憋笑,其中为媚儿笑得最为得意,原本这也是她所按安排的。艺璇也有憋屈,司徒璟辰不发话,她哪能走。进了屋,她说道:“大家都是宫女,有必要这样吗?在宫里讨生活本来就不容易,为什么就不能成为朋友,相互帮助呢?”
媚儿从寝被里钻出来,“做朋友?我在宝华殿当值,地位低的公公都要看我的薄面,你只不过一个小花奴出身而已,有什么资格和我做朋友?再说了,我们可不愿和名声不好的人来往,舞姿出了那么大的丑还有脸到御书房当值,还想高攀?方艺璇,你真够痴心妄想。”
听着媚儿带刺的话,借着从窗外洒进来的朦胧月光,艺璇撇了她一眼,这德行,像极了电视剧《宫锁心玉》里那两个专门挑拨是非的宫女。她淡定的说道:“做人要懂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像你这样搬弄是非的宫女,在电视剧里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电视剧?什么东西?”媚儿瞪着一双势利的眼问道。
“电视剧呀,它就是你再活八辈子你也不知是何物的东西!”
说完,艺璇自顾自地爬到自己的塌上,拉过寝被蒙头睡了。不予理会挡在寝被外的各种嫉妒和咬牙切齿。
满月当空,夜凉如水。
司徒璟辰双手负身于后立于荷花池的九曲长廊。他的俊颜染宛若染了一层白霜,眸中少了人前的狠戾,却徒增一丝伤感,银白月色下,竟是权利背后的孤独。风拂过,撩起几缕青丝,襟袍轻摆,宛若天外谪仙。
伺候在数步之遥的顾博忠,几次欲言又止,直到巡夜的侍卫开始换岗,他才终于鼓足勇气上前,躬身说道:“皇上,时辰不早了,还是回宫歇着吧,夜里风凉。”
司徒璟辰侧过眸光,轻轻嗯了声。顾博忠又道:“皇上今夜要去哪位娘娘的寝宫?老奴好派人去安排,免得娘娘们怠慢了。”
司徒璟辰说得极淡,“回未央宫。”
顾博忠以为自己听岔了,见司徒璟辰朝未央宫的方向走去,他才连忙跟上去。未央宫是司徒璟辰的行宫,可平日里,他不是都去各宫嫔妃的寝宫吗?
翌日,艺璇还在睡梦中,媚儿和其他宝华殿的宫女就已经忙开了,卯时上朝,她们得早些做准备。她们都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了还在熟睡中的艺璇,艺璇在御书房当值,自然无需早起。
没有了各种唠扰,艺璇睡得更更香,待到自然醒时,已是日上三竿。“糟了!”艺璇一咕噜翻起身来,已经到了下早朝的时辰,她该去御书房候着了。忙慌中,脚刚触到绣花鞋,只听“啪”的一声,右脚竟被老鼠夹给夹住了,锋利的齿扎得她白嫩的脚鲜血直流,她疼得秀眉拧成结,咬着牙好容易才掰开老鼠夹将脚解救了出来。
艺璇自然知道是谁干的!怪不得她们起床都蹑手蹑脚,她原本还以为她们昨晚良心突然发现,与她化敌为友了呢,原来,不吵醒她,就是便于在她塌前做手脚。真是歹毒!
艺璇拿出金疮药涂在伤口处,做了些包扎处理,就去膳堂吃早膳,却在门口与下了早朝回来的媚儿和其他宫女撞了正着,媚儿扬着脸傲慢地说道:“哟,怎么一个晚上就成瘸子了?真可怜!”
艺璇怒目而视地说道:“你们太过分了,居然在我鞋子上放老鼠夹。”
媚儿做作地说道:“我们也是为你好啊,这屋里有老鼠,我是怕老鼠钻你寝被里才在你塌前发的老鼠夹------”
“啪——”
媚儿话音未落,一个响亮的耳光就落在她脸上!艺璇怒气冲冲地望着她,再一再二不再三,这是她让人的底线,也是做人的原则!她已经忍她两回了!
媚儿惨叫一声,捂着脸竭嘶底里地咆哮道:“狐狸精,你居然敢打我?”
艺璇又抬起手一个巴掌扇在她另一边脸上,“说谁呢?谁是狐狸精?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你连自己的嘴都管不住还操心别人遭没遭老鼠咬!”
“方艺璇,我和你拼了!”媚儿气急败坏,发疯似的扑向艺璇,艺璇虽说有几招防身的本事,可碍于这瘦瘦小小的身体,全身力气加起来也抵不过她上辈子的一只手劲大。躲闪几下,还是被媚儿揪住了衣领,两人顿时撕打起来。周围的宫女个个惊慌失措的闪至一旁,不敢帮忙,也不敢劝架。艺璇自然不是媚儿的对手,亏得有些攻防的技巧,才躲过了几招足以毁容的九阴白骨爪。可是,脚下忽然被拌了一下,艺璇一个趔趄跌了下去,额头重重地撞到桌角上,顿时鲜血直流。可媚儿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两人继续厮打,直到青秋姑姑来,才把两人拉开。
御书房。
司徒璟辰正批阅奏折,艺璇低着头走来,她已经处理好额头上的伤口,只不过放下刘海遮了包扎过的地方。被老鼠夹交伤的脚也很疼,走路时依然一瘸一拐的。
司徒璟辰微微抬起眼皮,瞥见她不同寻常的样子,拧了拧眉,继而说道:“还不替朕磨墨!”一向喜怒极少形于色的他,总有着看破不说破的智慧!
艺璇嘟着嘴,心中却另有所想,在这个人分三六九等的朝代,她必须要学会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