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璇带着简单的包袱来到乾西院,果然是等级不同,这里比起杂役司可高档了许多,住的也都是宝华殿当值的宫女,除了各家主子身边的红人,宝华殿当值的宫女也算是众多宫女中“职位”最高的了。管事的青秋姑姑是个精明老练的女人,从举止上便能看出她是个恪守宫规之人,一张原本端庄的脸也因常年拉成苦瓜而显得有些刻薄。
青秋姑姑带着她边走边说道:“乾西院的宫女,可都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人,在宫里做事,先要管好自己的嘴,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管的别管,言行举止务必得体,断不可大吼大叫------”话音未落,却听屋里传来嬉笑打闹的声音,四五个宫女在一起打闹。青秋姑姑立时拉长脸教训起来,“闹什么?闹什么?晚膳还想不想吃了?”
宫女们果然安静下来。青秋姑姑继而说道:“她是刚从杂役司来的宫女,方艺璇,调到御书房当值的,今日起便与你们住一起了。”简单地做了些交待,她便离开了。
躺在榻上的媚儿一听艺璇的名字,立时杵了起来,青秋姑姑一走,她便从人后走上前来,这个思春的害了相思病的女子,虽然有些憔悴,可眸中满是嫉恨。
她一脸高傲,不屑地说道:“方艺璇?你也配调来伺候皇上?”
“是金子总会发光!我还真不想伺候他,可惜我就这么出众,掩都掩盖不住。”艺璇淡定地回敬道。这些宫女,别看年纪不大,却势利得很,拉班结派,说翻脸就能翻脸,勾心斗角的本事那可是无师自通的。
“什么金子不金子的?就凭你这张丑八怪的脸,有什么资格伺候在皇上身边?”
“风水轮流转你可懂?万事没有绝对!说话记得给自己留条后路,别门缝里瞧人,把人瞧扁了。”艺璇丢下这句话,便自顾地整理自己的床榻。
媚儿气结,她召集着其他宫女说道:“姐妹们,方艺璇就是只狐狸精,选秀出了丑这宫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还不死心,故意在皇上面前跳湖,勾引皇上,真不要脸!”
“不要脸的贱女人------”其他宫女也附和着骂道。
本是恶毒的言语攻击,不想艺璇却抿嘴一笑,说道:“人不要脸,百事可做!我一个宫女自然不会在意那些礼节,可你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说皇上他荒淫无道,不明事理,连一个宫女随便一勾搭就成了昏君,才让我到御书房当值的,是这个意思吗?”
果然,这群心高气傲命比纸薄的宫女们都哑口无言,原本盛气凌人的媚儿此时脸上也露出难掩的惧色。艺璇心里有点小得意,这个朝代没有言论自由,而玩言语上的卖关子,就凭她们肚子里这点为数不多的墨水还真叫人汗颜,她上辈子读了那么多的书可不是白读的。
御书房。
司徒璟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那绝世的俊颜就算无波无痕也依然能摄人心魂,艺璇轻摇蒲扇,站都双腿发麻。终于,他合上了最后一份奏折,懒懒地靠在龙椅背上,抬手捏了捏眉心。艺璇抬了抬眼皮,无意中捕捉到了他眸中闪过的孤独,她的心微微一怔,他坐拥天下,其实高处不胜寒啊!
只听他沉声开口,“替朕揉揉肩,朕乏了。”
艺璇放下蒲扇替他拿捏起来。酝酿许久,她终于开口说道:“皇上,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她真想直呼其名了,作为军医的她,本就是个直性子的人,不习惯娇嗔,直来直去的才好。
可现下有求于他,所以,礼数上必须周全。
“嗯。”他一袭黄袍,斜斜地倚靠在龙椅上,声音里也透着慵懒,尊贵丝毫不减,却是另一番蛊惑人心的感觉。这厮简直就是妖孽!
“那个,那个,能不能给我涨点薪水啊?”
薪水是个新词,司徒璟辰微微一怔,顺着“涨”字大概猜到她所说的意思。
“你想要多少月禄?”
艺璇心中一喜,张开五指在他面前比了比,“每月五两,怎么样?”
她还想要十两呢,可翻了五个倍,应该不大可能,索性减了半,被成全的机会或许更大些,加薪这事,可得冷水泡茶慢慢来,急不得。
司徒璟辰睨了她一眼,淡定地说道:“五两,可是官女子的俸禄,你想做官女子?”
“啊??”艺璇顿感尴尬,“不不不,我哪能做官女子,这不是相当于卖身嘛。”
司徒璟辰俊颜沉了沉,在他的封建思想里,能做官女子,那可是婢女至高无上之荣耀了,哪能用“卖身”这等污秽的言语能形容的?再者,她说这是卖身,那不等于说他是嫖客吗?
他侧眸不屑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接下来的话,却噎得她连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你这身体,前后一样平,是男人都不会尽兴。”
艺璇憋着心中噌噌上窜的怒火,他是主,她是奴,精神上的软暴力对他来说根本不算暴力!她说话做事必然要察言观色,断不能火上浇油,更何况是在谈薪酬这个敏感话题的时候呢。
思及此,她软下性子来,说道:“那就四两五吊钱得了,怎么样?”
他瞥了瞥搭在他肩上的爪子,说得极淡,“朕可没说让你停下来。”
哦了一声,艺璇又继续拿捏着,心中憋屈,真像一个被大款包了服务的小姐,想不到,她一个军医里的精英,在这个朝代差点沦落到卖身了。
“这事,以后朕自然会论功行赏。”
他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艺璇心中也没底,不过看他沉着的脸色,估计也就是“以后再议”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