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解禁之事传遍钟离府,所有人都在谈论这突如其来的事情。
之前老爷对她所需所求都给予了,但也只以为是老爷爱女心切,而三夫人也只是母凭子贵。却不想如今来了这一出――禁足了十年的三夫人解禁。
同时也意味着三夫人有再次获宠的可能。
何烨昧携着钟离夕媱饭后消食时无意间撞见了大夫人母女,钟离慧婷仍旧保持着沉默,只见是大夫人嘴皮子在动个不停。
何烨昧本想绕着道走,却不想大夫人眼尖地看了过来。冷冷唤道:“站住,妹妹这是想去哪儿呢?”
只能停下,走向大夫人处,俯身问安:“大夫人吉祥。”
“大姨娘安好,嫡姐好。”
而钟离慧婷更是难得的开口,颔首:“二姨娘安好,二妹也好。”
钟离慧婷比钟离夕媱大了将近三岁,于是个头也自然而然地比钟离夕媱高了半个头。
“妹妹何须如此客气呢?起来吧。”
二人双双起身,一致地保持沉默。
大夫人看着何烨昧眼眶发黑,冷笑:“想来妹妹是一夜无眠吧,悄悄这引人注目的眼睛都发黑了呢。不过也难怪,三夫人又要重获圣宠了,妹妹可不要太难过了。”
何烨昧依旧沉默,曾经的她不会这样,经时间的冲洗,都变了。
钟离夕媱看了眼二人的神色,反驳道:“娘亲最大度了,怎么可能会因为歆儿妹妹娘亲得父亲青睐而难受呢。就像父亲陪着您一样,娘亲可没有难受。”
何烨昧牵着钟离夕媱的手的力度不自觉大了一些,不知是因为想提醒钟离夕媱不要太过了,还是,因为太恨?
大夫人蹲下了身子,轻轻抚摸钟离夕媱的脸颊,仿若惆怅一般,垂下了眼睑:“唉,我的醋你娘自是不会吃的,毕竟我与你娘的关系可好了。只是三夫人她曾经,你知道吗,你当初差点就……”
“咳咳咳”,何烨昧好不容易才缓过了神,知道大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连忙给打断了,“姐姐,我有些不适,就先带媱儿回去了。”
不等大夫人应允,何烨昧和钟离夕媱就离去了。
大夫人阴冷道:“终有一天她会知道,只是那个时候毫无意义。”
钟离慧婷看了母亲一眼,心中有些骇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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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见过昧姐姐,”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话语传来,“许久不见,姐姐可还安好。”
微微抬眸,只见那张十年未见的脸此刻正微笑地看着她。
这种感觉很陌生,因为曾经的这人可是给点颜色就会开染房的人,有点宠爱就目中无人。可是如今变得如此恭敬与谦卑,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吗?
何烨昧沉思着,并没有准许她坐。
与她同来的还有许久没有见到的钟离冉歆,钟离冉歆如今的打扮终于有堂堂钟离府三小姐该有的气派了。
三夫人见何烨昧没有给回复,倒也不似从前那般定然恼怒。只是扯了扯钟离冉歆的袖子,轻声道:“歆儿,去找媱儿玩儿去吧。”
钟离冉歆见自己的母亲没有准许入座,看了眼何烨昧,可何烨昧的目光根本不在这儿,像是无视了她们母女般。听到母亲的话,也不容多想,拔腿离去。
钟离冉歆曾一度与钟离夕媱交好,所以何烨昧就叫钟离冉歆免了平日彼此相见行的礼。
钟离冉歆离去后,场面僵持了一会儿,如同一副安静的图画。
突然间,三夫人韩海澜直接跪了下去。眼中已然布满的泪珠,她狠狠地磕了一个头,这一来,头都有点献血渗出了。
何烨昧坐在椅子上也不免被惊动了,却不似平日温婉的模样,冷言冷语:“你这是何意?陷害?”
闻言,韩海澜声泪俱下,抽噎着:“姐姐,以前是妹妹错了。妹妹不敢恳求姐姐原谅,今日一来只是想减轻心中的负罪感。这十年来,妹妹日日忏悔,当初怎么做了那么些糊涂事。”
何烨昧不为所动。
韩海澜缓了缓语气后,眼泪持续,继续道:“老爷说,他说是因为你的劝告,我才有的今日。姐姐,妹妹错过一次了,定然不会再次犯错。姐姐日后要妹妹做什么,妹妹都心甘情愿。”
事发突然,何烨昧脑海里的一颗弦在触动着。
她本就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此刻听到这话虽说令她想到了前尘往事,但她还是有些松动了。毕竟府内总不是那么的太平,多一个仇人不如少一个敌人。只是她再怎么都还是无法抹平心中的坑坑洼洼。
见状,韩海澜再次重重的磕了几个头,献血已然流到了她的脸颊上。
于是,何烨昧的语气彻底松软了下来,起身轻轻地扶了她一把,淡淡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来没有绝对的仇恨,若是你不再犯恶,我自是不会同你计较的。”
她转身走向内室,取出一抹带着薄荷草清香的膏药,并命人拿来了一盆水。
她先用水帮韩海澜额头的伤口处理了,取出随身手绢帮她擦干额头后又轻涂上膏药。清理后只隐隐约约地看得见她的头有点点凹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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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钟离冉歆纵然衣食无忧了,可在钟离夕媱面前总是显得气势不足,低着头道,“姐姐,那日其实是因为娘亲病得厉害,所以我才有些不在状态,我,我……”
这个理由一听就知不充分,但是钟离夕媱也没有拆穿她,毕竟她们彼此需要的就是有一个伙伴。
钟离夕媱做出拉勾的手势,说道:“那我们拉勾,以后友谊天长地久。”
钟离冉歆做了相同的手势。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猪”,二人一同说道。
钟离夕媱顿了顿又说:“这还不够,心诚则灵,我们应该在心里面再说一遍。”
二人闭上了眼睛,暗念着。
“拉钩上吊,一百年……”
钟离夕媱率先张开了眼,而钟离冉歆晚一步。
二人相视一笑。
突然,一阵淡淡的腐臭味传来,二人循味而去。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