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冉歆迈着有些急促的步履徐徐走向钟离城惶,直到走到了他的跟前才反应过来还未曾请安,连忙跪在地上,语气颤抖着道:“女儿见过父亲,见过两位姨娘。”
她试探性地抬起了头,却又被坐在大夫人偌尹身旁的钟离慧婷那毫无光彩的眼眸给吓得埋下了头。或许不是吓到了,而是感到了无比的自卑,看着今日的钟离慧婷仿佛比昨日更加的光鲜亮丽,她禁不住羞愧。连连补充道:“见过大姐。”
钟离城惶看着她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禁升起一丝自责与愧疚的感觉。这身粉色的衣裳上点缀着几缕梅花花瓣,一点一点由高而低,裙底还有几道莲花的条纹,每道条纹上有着至少十多小小的莲花。这风格一看上去就知道是何烨昧的手笔。
钟离城惶复杂地看了一眼何烨昧,而何烨昧感到有一抹炽热的目光盯着她,可转脸看过去却又只有大夫人的余光。钟离城惶只感到自己不如女人,自己的女儿没有好的照顾反而是被自己的一个与她毫无关系的妾给关注了。他不禁自责,而更是对何烨昧刮目相看。
许久才反应过来,给钟离冉歆赐坐。
钟离冉歆转身的一瞬间看见钟离夕媱在盯着自己,动了动嘴皮子却什么都没说。
钟离城惶满是疑惑,虽说当初三夫人韩海澜因谋害胎儿未成而被发现,本是要赐死但却好命的怀上了钟离冉歆,便是禁足。待她生下了孩子,他也未曾有下令苛责她们母女,不过是禁足了她,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却也没想到如此落魄。
他看向一旁端庄的大夫人,冷冷地斥责道:“你也是,今日命人给歆儿送些衣裳去,我钟离府的三小姐岂能如此?”
大夫人看得出夫君这是真正地生气了,怯怯地应了声。不待她再行讨好,钟离城惶又讲目光转向了钟离冉歆,笑得很威严:“歆儿,你母亲近来如何?”
提及伤心事,钟离冉歆迟迟不肯言语,只怕出生会哽咽。倒是钟离夕媱隐约知道一点点,抢答道:“父亲,歆妹妹她好可怜,她的娘亲如今生了病还没有人给医治。”
言罢,钟离夕媱用那童稚的眼神冷冷地看了一眼大夫人。不知为何,大夫人在她的面前从来就是一副慈爱的模样,但是她却总感觉大夫人有时说的话令人感到有些不是滋味。而且最重要的是喜欢争夺母亲的宠爱。
钟离城惶循着女儿的目光看去,心下了然,却很明显的没有打算计较。他在忌惮些什么。
大夫人见了他的目光看来,莫名的发怵起来,陪笑道:“老爷看着妾身做什么啊。”
没有应答,他只是吩咐道:“派人去给三夫人治病。”
说完就也径自离开了。
大夫人恭敬的行了个礼,目光冷然地盯着钟离夕媱,语气带怒。
“都退下吧。”
何烨昧对自己的女儿感到很是无奈,自己的女儿迟早都会因为这嘴皮子吃亏的。忍不住又是一顿训斥:“你什么时候该收敛你的性子,别人的事是别人的,你去抢着回答做什么。”
钟离夕媱委屈极了,埋下了头,低声嘟囔着:“歆儿妹妹她不说我肯定要让父亲知道啊,不然三姨娘病重了怎么办?”
“可你是好心,别人未必领情啊。明白么?不是所有人都会对此心存感激之意的。”
何烨昧抬起了女儿的头与自己直视,似乎在询问是否明白。
“明白了嘛,明白了。”钟离夕媱撒着娇。
突然,钟离夕媱感到有身后有一个人总是不疾不徐地跟着。一转身,是钟离冉歆正双手搅着手绢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正好,钟离夕媱也有话想问钟离冉歆,于是就再一次在她母亲那撒了个娇:“娘――”
何烨昧自然是明白此中意,离开了。
不等钟离夕媱开口,钟离冉歆拿出了昨夜掉落在地的手巾,问道:“这个,是你的吗?”
钟离夕媱见了,满是欢喜:“这是娘最喜欢的手巾。”
“那给你”,钟离冉歆的眸光淡了些许,却还是不死心的问道:“这手巾只有二姨娘有吗?”
钟离夕媱十分困惑,没有直接接过手巾,但还是很快的做出了回答:“听娘说,现在好像用的都用了,只有娘那才有仅存的几张了呢。你喜欢?”
钟离冉歆将手巾硬塞给了钟离夕媱,跑着离去。
钟离夕媱握着那张手巾,看着那落寞离去的背影,很是茫然。
此后一连几个月都不见钟离夕媱与钟离冉歆有任何的往来。
一日晚间,钟离城惶,钟离夕媱和何烨昧三人同坐一榻。
钟离夕媱看着父亲带来的异国水果,都快垂涎三尺了就是没有得到准许吃的命令。
眼看着自己的女儿都快泪汪汪了,钟离城惶终于不忍心再逗她了。叫她拿去自己的阁内吃。钟离夕媱便蹦蹦跳跳地走了。只剩下里面一男一女,显得额外暧昧。
何烨昧听闻近来三夫人的病情已然大好,只是还需要着些改善肤质的营养品恢复从前姣好面容,而这些东西钟离城惶都样样给了。
纵然她还十分憎恨她险些害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当今局势却不容得她有任何异议。毕竟枕侧人曾对那人动过心。
有的话别人说倒不如她自己说来的实在,她轻轻靠在钟离城惶的肩上,轻声细语地说道:“老爷,如今她已经差不多好了,不如就撤了她的禁足吧。”
闻言,钟离城惶对此感到十分诧异,他怜惜地看着眼前的女人,皱了皱眉:“你不恨她?”
何烨昧无力地笑了笑,道:“我恨她,但我却更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