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韩海澜离预产期不过十日有余了,钟离城惶也才对此重视了几分。何烨昧的气色则是用粉底也可以勉强盖的过去,也不复从前的吐血频繁了。
担忧韩海澜一个人在她的阁里会闷,大夫人便带着何烨昧一同前往韩海澜的阁中。
韩海澜连忙出门迎接,正欲行礼,何烨昧拉着她,笑道:“别了别了,你还是别行礼了,瞧瞧你怀个孕气色都淡了许多。”
她也是回以有气无力的一笑,这时大夫人提议道:“不如我们陪着你去小花园走走吧?”
何烨昧纵然不喜大夫人,但此时也应和道:“嗯,此话在理,我来扶着妹妹,咱们走走也好。”
正当此时,韩海澜的贴身丫鬟罗珺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埋着头:“三夫人,这安胎药您还是先喝了吧。”
看看罗珺,又看看那黑不见底的汤药,韩海澜一饮而尽。
三人相携而去。
小花园从前没这么旖旎,尤其还是韩海澜失宠时,她的花园很小,花花草草可以说得上是从来没有修剪的。
而如今,她的小花园中多了一个小的湖泊,湖泊的两岸有着各式各样的花,花的另一旁是一条石子路,可供膳后闲逛。
罗珺和皖子跟在三人的身后,唯唯诺诺的。
半晌,罗珺好似被湖中锦鲤戏水的画面吸引了,轻轻地扯了扯韩海澜,韩海澜会意,开口道:“姐姐们,瞧瞧这鱼儿,多漂亮,咱先在这看看吧。”
大夫人和何烨昧自然是听韩海澜的,止住了脚步。
“大夫人,大夫人…”身后夹杂着惶恐与担忧的声音传来,侍从在大夫人的耳畔说了几句话,只见她的神色立马由平静变为慌乱。
她面带愧疚又有些不放心地看向韩海澜,道:“我有些事,你们且先自行逛着,韩妹妹可要小心些啊,切莫动了胎气,皖子就在这听候差遣吧。”
说完了还不忘看向何烨昧,眼神难以捉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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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走后不多久,只见韩海澜的眉头深深皱起,很是痛苦的样子。
何烨昧很快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摸了摸她的额头,正打算大声喊人,却见韩海澜靠近她的耳畔,轻轻地说道:“姐姐,对不起你了。”
说完,韩海澜前倾,栽倒在了石子路旁的话草丛中。而何烨昧则愣在了原地,移不开脚步。倒是罗珺见了跪在韩海澜的旁边,声泪俱下。
“来人呐,来人呐,三夫人出事了。”
小花园偶尔有一两个丫鬟侍卫经过,听见这声呼喊,禀告老爷的禀告,请医者的请医者。
不多时,才入阁内的大夫人也听见了这消息,诡谲的的笑容扬起,脚步没有多做停留,火急火燎的赶往钟离慧婷的闺房。
下人传报的消息就是钟离慧婷昏厥在大夫人父亲的府中,原因太过劳累。
才入阁内,不见面色惨白的钟离慧婷,只见倚在榻上的她。大夫人见状,当下沉下了声:“你不是晕了吗?骗娘是不是?”
钟离慧婷面无表情,看向她,声音有些沙哑:“我嗓子有些疼,还有一点昏昏沉沉的感觉,我没有说我晕倒啊。”
大夫人找来传报消息的下人,冷冷地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看了眼钟离慧婷,随即跪下道:“这,是老夫人叫我这样跟您说的。”
一阵沉寂,安然十分惶恐,以至于身子略微颤抖。她求救般地看向钟离慧婷,后者自然是接收到了她的眼神,劝道:“娘,祖母兴许是有什么苦衷,也怪不得安然。”
话锋一转,她又看向安然:“你先下去吧。”
安然如得赦免令,一溜烟就不见了。看见女儿还是很好的,也开始思酌着娘亲为何如此,时间不由人,阿福急匆匆地从外面赶来说是要求见。
大夫人一出来,阿福也只是传了一句话:“大夫人,老爷让您去三夫人那,三夫人流产了。”
说完,他又赶着回去复命了。
钟离慧婷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大夫人的身后,问道:“发生了什么?”
大夫人闻言,笑了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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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海澜的阁里人来人往,一盆盆的净水被送了进去,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也被端了出去。何烨昧的一阵心悸,大脑也是一片空白,因为也由不得她慢慢回想。“姐姐,对不起你了”一遍遍在脑海中重复着,越想越头疼,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失望。
她的真心以待就换来了这样的栽赃、陷害?到底是她太心软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用自己的孩子去打这个赌?
钟离城惶才从皇宫赶回就听到了这件事,命人去请了所有有些位分的人后就直奔这。
他赶到的时候大夫人也带着愁容地到了门口,一行人走了进来。第一眼看见的不是别人,就是此刻瘫倒在椅上的何烨昧。
在来的路上就听见人禀告,韩海澜与大夫人二夫人相携小花园,大夫人有事离去,只剩何烨昧与韩海澜两个人在一起,再然后的然后,韩海澜就流产了。
话虽然没有明说她是怎么流产的,但话里话外综合起来不就是一个答案吗?
他一路以来不相信,他要听见她亲口否定。
可是一进来所看见的,他“坚如磐石”的信任渐渐地动摇了。
没有人开口说话,都在等着里面忙碌的结果。直到钟离夕媱进来了,她的脸颊布满了汗水,一看就是快马加鞭地过来的。她还来不及休息就看见自己的娘亲那副绝望的模样,她气喘吁吁地跑向何烨昧。
“娘,这是怎么回事?”
回应的是何烨昧无声地摇头、丝毫没有生机。
早就得到了消息,胎儿已经保不住。可是这消息是早得到的,现在却见接生婆们丝毫不懈怠,心中渐渐变得不安。
突然,帘帐后面走出了一个接生婆,她大汗淋漓,跪倒在地:“奴婢有罪,不能挽回三夫人性命。三夫人她,血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