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夏,在林婉死后近两年之后,梁晓碗走进了我的生活。那时候,帽子的考验成绩已经下来,复试也轻而易举的过了。他在写给我的信笺里抱怨自己目前正被女人围攻,手上有好几个女人触手可得,但是他不知道选这个哪个好。我知道他的秉性,帽子这人不坏,但是因为常在女人堆里转悠,而且常常是一副玩世不恭,看见漂亮女人就会放电的样子,常常让不熟悉他的人总是以为他就是个喜欢玩女人的豹子。但是我知道,他不是。他只是喜欢这口罢了,但是他的根子不坏。
因为那时毕业已经迫在眉睫,对于他的关于女人的困惑问题,我只问了一句:你到底是想玩玩还是想现在找个老婆?良久,他没有说话,忽然大笑起来,说,好了不说这个了,我现在还没打算找媳妇呢。不等我接话,他即刻转了话题,哎,李絮你需要找个女孩了,毕业了,不像大学那时候了,没女人有兄弟陪着没事可以喝点小酒,乐呵乐呵,现在毕业了,你还是找个女人吧,省得兄弟挂念。
那年的五月,梁朝歌已经打点好行李要离开肥城,目的地北京。我已经决定要留下来,留在肥城开始计划我毕业之后的路要如何走,以及走向哪里。三年前他与班级里的一个女生的短暂恋情的负面影响,早已随着他北漂远走的理想冲击得荡然无存。其实早已没了影响,作为见证了梁朝歌四年大学生活的见证人,我相信以梁朝歌的掌控自己未来的力度,这丝毫不会对他产生任何影响,他明白自己需要什么。而且大约一年后,他凭借自己的一张忽悠的嘴把一个毕业于北京林业大学的漂亮姑娘弄到手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不过,他仍旧少不了对我的关心,时常来电嘘寒问暖,大致少不了最近生活如何,是否有中意的女生之类。末了总不忘补一句,兄弟再好也都是爷们,不如女人的情感来得细腻温柔和体贴。——你总不至于还在想着林婉吧。唉,都过去那么多了,你得考虑下未来了,不能老是沉迷于过去。事情在此年的夏季有了转机,梁晓碗正式介入我的生活,并且一并三四年。
我和梁晓碗谈了四年,同居了三年半还要多,我觉得自己对梁晓碗的了解已经达到了八九不离十的程度,但我仍旧缺乏对她的骨子里的原始态度的洞悉的能力。这使我在日后的多个阶段上面临过很多棘手的问题,有几个时间,几乎要摧毁了我的意志。
不过,她仍旧使我觉得欢喜,带给我过诸多惊喜和爱情的滋养,这使我几乎要忘记了她的不好。她有时候像玻璃一样的透明,有时候又像一堵水泥墙一样让人无法捉摸,以至于在三年后我们的爱情行将就木的时候,我抱着她睡在我们没有未来的夜里,挠着她的鼻子,对她不温不怒的说,梁晓碗,你就是一个贱人。而她只是微笑着,没有回答,忽闪着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我开始觉得心疼心痛,痉挛一样的抽搐,卷缩着身体将她紧紧拥进怀里。有时候我感觉到她的哭泣,只是没有声音,也并不呜咽,但是我可以清晰无误的触觉到她的眼泪划过我胸口的温度。但是有时候,她又好像没有感觉一样,照旧不说话,只是将我抱得更紧更紧。她就像一个微小的洗盘,已经侵入到我的骨髓里来。
在我和她的爱情彻底决裂的最后的几个月里,我们仍旧做着恋人之间必经的工作,在一起的时候,仍旧爱得死去活来,白天外出到外面去追寻秋季的阳光,夜晚回到属于我们自己的夜里,不停的亲吻做爱,只到筋疲力尽。但是,彼此一经回归到各自原始的生活中去,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所有的记忆都将被清空。
她也仿佛开始无视我的存在,之前假如我不在线,她会急着寻找我去了哪里,甚或直接电话追踪我的方位,但是最后几个月,她已经可以淡然处之,我几乎对她也不再有情感思念的威胁。而我在我的日记里也从不再记述关于她的一切,哪怕某个时间段里,她一直逗留在我的身边。我选择省略掉所有她的一切。
她已经很少给我短信,我已经懒得关注她的存在,偶尔心底莫名的涌起对她的思念的时候,我几乎要用重重的深呼吸来平静自己的心绪。而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我偶尔给她的称呼:小贱人,没良心的东西,等等云云。
对她对我而言,似乎这样的称呼,已经不再是一个骂人的符号,而是一种无法言表的情感背景下的怒嚎。也许只有这样,从她的角度看,她才能将对我的愧疚减少到最低程度,我才能将自己的痛苦调整到最小振幅。
你失去了我,因为你不爱我。但是,其实你并不爱我,因为你爱的是房子,所以,你无从所谓失去我。我已经用最直接的语言表述我的立场,和我情感里无法宣泄的愤怒,而她只是笑着,不温不怒,我知道她即将会有一所大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我已经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