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在一个凌晨夜晚,我闲着睡不着,陈楚生在耳边不停地哼唱着《有没有人告诉你》,我凝视着窗外阑珊的灯火,忽然泪如泉涌。
这样一个渐冷的冬季和夜晚,帽子已经睡去,抱着她即将新婚的妻子,想必正睡在无谓的梦里。帽子灰色的QQ头像里,早已隐没了他玩世不恭的身影。
浑然不觉间,在他的对话窗里,在清脆的键盘敲打声里,我写下:帽子,我忽然很悲伤。我这十年里,前三年的生活里有你,有陈汐、萧玲;后三年有梁晓碗、有梁朝歌、红裤衩;而这中间的三年时间里,有林婉、有你,有梁朝歌。
但是,十年,它是怎样一个时间的符号呢?这十年,我爱过的三个女人都以一种令我猝不及防的方式,悄然离去,不留一点痕迹的离去,放任我生活在三个不同的空间里,孤独得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到我自己的灵魂,冰冷得可怕而落寞。
我敲下发送,发送给已经迟迟睡去的帽子,不求回应。也许他明天会及时给我一个回复,用一种亲切的关怀似的口吻对我说,李絮,你就是这样,老是喜欢回忆,你这样不行的,你会毁掉的。
你看我就不像你,我不管过去,我只看现在,活就要活得快活,干嘛搞得要死了一样,让我心疼。帽子会这样说。
然后,他会像曾在留给我的留言中说的那样,过去既已过去,不必自寻烦恼。其实——你是一个容易让我心疼的朋友。好兄弟,一切悲伤都会永久的过去。
十年了,帽子给我的感觉,始终是一个坚强到歇斯底里的人。他似乎没有过悲伤,悲伤之于他仿如风吹雾烟,及过及散。我甚至没有过任何一个机会,看见他难过悲伤的时候。这令我丧失了哪怕只有一次安慰他的机会。
但是,他有时也会似笑非笑的谈起一些往事,一些关于他爱情的往事。这往事常常包涵了他与萧玲的感情纠葛,也或者是他在另外一个城市,在他大学四年里,和其他一些女人的情感纠葛。不过我一无所知。
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常常有一种迫不急待的想立即陶开他的思想,解剖他的欲望,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爱情故事,以便可以更好的研究他的情感基因,是如何轻而易举的对付许多个女人的,或者是如何同时对付许多个女人的。
不过,偶尔他仍旧会表现出悲伤的样子。往事不可提,说多了都是眼泪。这是他的口头禅。兄弟,因为女人,我流泪哭泣的时候,我悲伤难过的时候,你只是没看见罢了。他说。那些时候,我能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他悲伤的心情,不过转瞬即逝。我也察觉出他不愿别人分担他的痛苦的坚决。
但是,他依旧离不了女人,就如同我们离不开空气。我从来不知道他身边同时到底有过几个女人,甚至是多少个女人。他仍旧乐观,对生活对女人,全然如此。女人嘛,动点小心思花点小心情,就能搞定他们。只是他并不花心。
关于女人,他的话从来非真非假,似真似假,如梦如幻。他会一本正经告诉你,他某个时间段里曾一个女人都没有,转念间,他又会皮笑肉不笑给你说,我身边从不缺女人,不信马上就可以叫来给你看看。
即便是他在即将结婚的时候,他也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在聊天窗口那边,扯着嗓子对我喊,我告诉你,不要和别人说我有女朋友,我没恋爱。我能猜到他说这句话时的样子,以及表情变化。我就是这样熟悉他,对他的言行举止熟知到管中窥豹的地步,但是我始终看不到帽子隐藏在面具背后的思想。
他是一个不会轻易抛露情感的人,一个怪胎。
他曾爱过一个高中时代的女人,后来他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一起谈天说地,却从没有过谈情说爱。一直到他们大学毕业,他都没有说出过他喜欢她的话。我一直怀疑她会不会有心理疾病,帽子说,她从来不和男人谈恋爱,有一回有一个隔壁班的男生向她表白,她竟然把那哥们骂了个狗血喷头。
可是,你知道李絮,我就喜欢她,有时候甚至会偷偷地意淫她。可是我注定得不到她。我想象着帽子陈述这个女人的时候,那种饥渴的样子,那种情感得不到宣泄的样子。但是,他仍旧一如既往的淡然不惊。他曾试着隐晦的追求她,不过似乎也遭到了拒绝。对于这一点,帽子没有详细的陈述过具体的详情。他只是偶尔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摸一下她的手,然后再装作随意的样子抓一下她的胳膊。
你知道夏天的时候,我抓住她的白白的胳膊的时候,那种感觉。他这时候会奸诈的笑起来。会有一点淡淡的温度,我很满足了。帽子说。我骂他恬不知耻,问他为什么不去直接表白。那不行,他的鼻翼微微向上一动,这种事怎么能大张旗鼓的说呢,需要偷偷的进行,这样就没人知道了。
可是,除了这个女人,在他的身边,仍旧会活跃着很多很多的女性朋友。有的是他的同专业同学,有的是他在学生会里的“下属”,有的是其他外校的妹妹。他常这样称呼外校的女生,只不过偶然不在意间,这些少不更事的女人们,就偶然成为了他的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