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肥城,深冬,又是一年。有一天我路过四牌楼一家刚刚装修完工的书店的时候,在一堆杂乱的青春时尚类小说堆里翻出一本名为《若我離去後會無期》的旧本小说。我随意翻开来看,诧异中发现在该书的扉页上豁然写着那首中文译名为《千个风》的美国歌谣,那是以纯粹的手写体为蓝本刊印在小说扉页上的,俊秀而隽永。
于是,我赶掏出笔和纸来,迅速将其默写了下来。我带着这首早年时候就已经熟悉的歌谣,急匆匆地回到我的住地去,反复地思考这首歌谣的全部内容,再也无心做出其他的事。
寒冷的深夜,我完全没有睡意,躺着坐着都是折磨。于是掏出那张我一字一画地抄写下来的歌谣《千个风》,认认真真地摊开在我床头的书桌上,忍不住一字一眼地朗读起来:
请不要伫立在我坟前哭泣,我不在那里,我没有沉睡不醒
化为千风,我已化身为千缕微风,翱翔在无限宽广的天空里
秋天化身为阳光照射在田地间,冬天化身为白雪绽放钻石光芒
晨曦升起时,幻化为飞鸟轻声唤醒你;夜幕低垂时,幻化为星辰温柔守护你
请不要伫立在我坟前哭泣,我不在那里我没有离开人间
化为千风,我已化身为千缕微风,翱翔在无限宽广的天空里
化为千风,我已化身为千缕微风,翱翔在无限宽广的天空里,翱翔在无限宽广的天空里
如果时间可以磨灭记忆,那么归有光断不会以笔作出:“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冒辟疆定也不曾悲伤至因其妻董小宛亡命,而文如其斯:“每冥痛沉思姬之一生,与偕姬九年光景,一齐涌心塞眼,虽有吞鸟梦花之心手,莫能追述!”……
如今,眼前摆放着这张散落于地的歌谣,想起当年那块破碎的纸片上的扭扭捏捏地笔迹,突然间内心一种狂暴的挤压,如墙般扑倒,将这张夺魂的纸片砸碎,碾为齑粉。
这一夜,我记起2007年一个湿雨纷飞的秋季,我逗留在北方的异地孤乡,天津域内静海县的旅馆里的那个深夜。小坐的深夜,游走在冥思间,偶有回思,一个隐藏在心底被埋藏了两年的人物的影像,终于逐渐浮出水面来,开始永无停息的跳跃在我的心头,仿如一对肆意交缠的水蛇,仿如一地明亮的水月光,游弋潜伏在你我的往事里,马不停蹄地地走进了最初的记忆。
一个人,如果他有记忆,那么,这扇记忆之门将会在什么时候,又以怎样的方式去打开呢?如若人生真有所有时光倒流的洞门,我愿就此将青春年华付之东流,换回哪怕片时片刻的往日梦境,再不愿归来。然而,此去经年,我不悔地辗转努力,时至今日,我都还没有找到。
几年以后,我离开中国中部安徽的某个中部城市,来到靠近南方的某个城市,开始了孤身一人在外城打拼的日子,而寂寥清淡的生活也开始毫无结局的延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