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了。
戍边在外,已经整整两年没有回来了。
可是这里,又有什么值得我停留?雕梁画柱,红墙绿瓦,人声熙攘喧嚣的宫殿里,隔了人心的相交,所有的盛世繁华,与我与任何人都无关。
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终于是不知道什么唤作没有硝烟的战场吧。
思绪及此,风归影蓦地勒马停下,眸中闪过一缕寒光意,“由现在开始,直到进宫觐见完毕,听令闭嘴,不许吭声!”
听得“听令”二字,水云游根本没有顾及风归影方才那句“不许吭声”,条件反射般的勒马停下,朗声答应:“属下听令!”
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大队士兵本来忙于向群众挥手,喝水的,吃馒头的,剥熟鸡蛋的,收藏丝巾手帕的比比皆是,这下听的水云游朗声答应军令,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何事,大家大眼瞪小眼,无不被惊得面面相觑。更有甚者,被口中猛塞的馒头鸡蛋呛到,连忙拍着胸膛把那食物给吐出来,转而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整个镇北军顿时手忙脚乱,好不狼狈。
风归影瞟了水云游一眼,转身望了那群因为一句口令而吓得不敢动弹的士兵,轻轻摇了摇头。片刻,他又是孑然一身地策马行进,没有再下军令。
水云游目瞪口呆的看着风归影一人绝尘而去,身后随大队行进的大胡子连忙把口中的大鸡蛋咽下,策马上前,急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将军下命令了么?”
水云游抓了抓头,实在没想明白风归影为什么突然下了禁口令给自己,见得大胡子一脸的莫名其妙,回答也有些无奈:“丰年瑞将军,我也不知道……”
丰年瑞捋了捋自己引以为豪的浓密大胡子,沉吟片刻:“我知道了。云游,是我们错了。”
“我们错了?”
“嗯。”丰年瑞点点头,沉声道,“我们大队人马在后面有吃有喝,快活得很,将军一个人在前面撑场,吃喝不得,见了姑娘抛媚眼还要故作镇静,你说,将军心里能平衡吗?!”
水云游一拍手掌,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将军方才看我把红丝巾系在马头时一脸的神色阴沉,是我这个副将失职了!”
丰年瑞不知从哪里提来一袋熟鸡蛋,一脸的贼笑:“这是我方才拿的,你送去给将军消消气吧。”
水云游一看,那扎着袋子的粉色手帕真真的粉嫩至极,立即喜上眉梢:“还是你想得周到!好,我先去找将军,你们赶紧跟来!”
说着,水云游已是拍马上前,伸手把那袋鸡蛋递给风归影,喜滋滋道:“将军,属下是不会忘记将军的,来,这袋鸡蛋给您!还有这红袖香帕,将军您拿去吧!”
看得水云游一脸的慷概大方,风归影深深吸了口气,沉吟良久,终于是缓缓道:“你以为我是因为这个而下军令?”
“将军,我们都知晓的,要装个好样子,确实是难为了你……”水云游的笑容越发明亮,“美食当前,美女在望,将军您心有不甘也是正常的……”
“你,闭嘴,马上滚到后面去!再敢吭一声,马上军法处置!”
一棵被打焉了的白菜悻悻地策马往后退去,一见满脸喜色的丰年瑞,“焉白菜”故作沉吟,阴鸷着沉声道:“将军有新命令传达,你可要听好。”
“云游,你脸色怎么这么不好?是不是将军不喜欢吃鸡蛋?”丰年瑞想了又想,终于是没想出缘由,于是道:“将军说了什么,赶紧传达吧。”
“将军说你们随意吃喝目无法纪,命令你们赶紧面壁思过去!”
“啊?”
“赶紧去!”
一声狮子咆哮响彻云端,惊飞了枝头休憩的麻雀,惊呆了喜色凝固的丰年瑞,把整个镇北军上下手中口中的馒头鸡蛋还有凉水都一并惊倒在地上,只剩薄如蝉翼的丝帕,轻轻地飘荡着,最终落在地上,被一个个沉重的脚步踩入烂泥中,无声无息。